第十四章 不见了
第十四章 儿子不在家，许楚玉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工作时一个劲儿地看手机，唯恐小行给他打电话了他没听见，坐立不安地仿佛椅子上有针扎他的屁股，可不管他怎么看手机，都没有小行的电话，只每天能收到两条信息，说的无非就是“我很好”、“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之类的废话。 许楚玉看着这些干巴巴的字儿，恨不得拽着儿子的手好好儿抱怨一通，可他是成熟的大人了，怎么能那么不成熟、那么没风度？只好忍着不高兴，假模假式地叮嘱许行也要好好儿照顾自己的身体。 前三天，许楚玉还多少能用工作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到了第四天，许行还是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他就实在忍不住了，左想右想，再听不到小行的声音，他就要疯了，于是横下心，给许行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 许楚玉放下手机，更难受了，开始琢磨许行究竟是没听见他的电话，究竟是没听见，还是明明听见了，但不肯接。可这都三天多了呀！又不是去玩儿，不至于乐不思蜀的呀。难道，许行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不想听见他的声音，才找借口离开的？ 这是离家出走吗？ 许楚玉认认真真地想了好一会儿，又拨出第二个电话，第三个、第四个……都没人接听。许楚玉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看见一张不安的脸。不安？他吗？他为什么要不安？……他让许行感到窒息了吗？许行开始厌恶他了吗？所以才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了？ 许楚玉放下手机，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给解松柏的父亲打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听了，似乎等这个电话等了很久，“许董，哎呀你可终于联系我了，你再不联系我，我都要给你打电话了！许行可真是我们小柏的好哥们儿，没有比他更讲义气的人了，小柏醒了，要是知道许行居然陪着他度过分化期，不知道会有多感动呢！”‘ 许楚玉：“……” 他顿了顿，问：“小行呢？我给他打电话，不知怎么回事儿，他没接。” 解爸咳嗽一声，说：“在健身房呢，这孩子运动神经真厉害，我仨陪练都让他给打趴下了，都说他将来专业打拳击都行，一定能拿金腰带！不过，许董，你肯定不会愿意让他那么累，当妈的，不舍得孩子，都这样。” 许楚玉迟疑片刻，“那我待会儿再给他打。” 解爸笑道：“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从健身房出来，这几天成天都泡在里头，看来还挺满意我那几个陪练。许行那么喜欢，我也不能不割爱，这样，等小柏分化完，许行回家的时候，我把这几个人都送给他。” 许楚玉笑了一下，说：“解总，瞧你说的，贩卖人口可是大罪。” 解爸：“哈哈哈。” 第四天、第五天……还是没有更多消息。 许楚玉想给儿子更多自由的空间，许行不想联系他，想陪哥们儿度过分化期，他都理解，可这时间未免太久，久到让他心中隐隐不安。许行怎么能连个电话都不给他打、连句话都不和他说？这哪儿还是他的好儿子，分明变成了叛逆期憎恨自己母亲的少年。 许行，恨他吗？ 许楚玉不知道，可这个念头有如阴影在他心底盘桓不肯离开，这个世界上，他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许行，他接受不了许行不再爱他的一丁点儿可能，那会让他变回从前孤伶伶、没有根的游魂。 他捂住自己的脸，只是想一想这个可能性，他都觉得浑身都疼。 许楚玉不肯再等了，再等下去，他就要把自己逼疯，他也不肯再给解松柏的父亲打电话，他不相信那个在生意场上手段肮脏的beta，他要亲眼确定许行只是在解宅的健身房玩儿拳击，没有逃离他、躲避他的意思。 许楚玉知道这样不好，他明明答应过许行，可他做不到。 ……然而解宅中只有一大堆佣人。 解爸接到佣人禀报，知道许楚玉去了自己家，连忙赶回来，正好撞上一脸寒霜的许董，他见事情败露，一脸为难地道：“许董，你说许行非求我这么做，我怎么忍心拒绝他？他也十七岁了，这么大了，想和omega出去玩儿几天也很正常，咱们当父母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更好？” 他确实没想到许楚玉会找到他家里来，明明许行的手机设置了定时，每天都要给许楚玉发好几条消息，他也告诉许楚玉许行在自己家玩儿的很开心，许楚玉怎么还是找过来了？难道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解爸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这回想送许行个人情、让他在许董面前美言几句的盘算落空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唉！ 许楚玉看着他，阴声道：“你说小行‘求’你这么做？” 他这个“求”字，音咬得很重，可解爸一无所觉，说：“是啊。” 要不是这个人是自己儿子好朋友的爸爸……许楚玉使劲儿攥着手心，真的给他一巴掌，小行要怎么和朋友来往，难道要人说他的儿子有一个跋扈的、动辄就甩朋友爹妈耳光的妈？那谁还愿意真心和小行交朋友？ 他轻蔑地看着解松柏的爸爸，说：“我们小行，用不着求任何人。” 解爸：“……？” 他怔怔地看着许董，不明白他这话究竟是啥意思。 许楚玉哪儿有功夫搭理他，许行不在这，那究竟去了哪？这可是整整五天时间，难道许行真的想玩儿离家出走那一套？许楚玉冷静下来，他的儿子，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也不会离开他。 银行没有任何刷卡的记录，许行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无法定位，许楚玉只能选择最费功夫的办法，那就是调出五天前的城市监控，追踪许行的运动轨迹。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所幸他和本州的Police Chief关系尚可，和他借调了一个精锐小组，来确定许行的位置。 许行戴着棒球帽、背着一个双肩包离开了解宅。 许楚玉看着大屏幕上儿子暴露在监控中的下半张脸，觉得在这个角度看许行真和平日大不相同，不知为何，监控中的许行居然显得那么冷峻，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在这关头，许楚玉心中还是闪过儿子真帅的念头。 许楚玉咬着右手的拇指。 更不像高中生的是，许行显然在有意地回避摄像头，就像早做过研究，知道监控在什么位置，也早计划好如何躲避监控，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还从头到脚地换了两次行头，连这群身经百战的Police Officers都让他骗过去好几次，险些遗失他的位置。 到最后，许行已变成一个戴着渔夫帽、还戴着黑色口罩的怪咖，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要不是他的身板儿在人群中实在太显眼，只怕真的会让他给糊弄过去。 一个Officer道：“好家伙，有这身手该来我们这儿上班啊，绝对一年之内，连升三级，加官晋爵大大的有！” 另一个道：“别了别了，真的来了，他要是翘班咱可哪儿找他去？我可不想再这么忙一回了。” 许楚玉：“……” 许行所在的位置越来越偏僻，离市中心越来越远，到最后，已没有公共交通工具，可他还是没停，走出最边缘的站点，沿着路不停地走。而由于人烟稀少，这边的监控也越来越少，Officers只好交叉对比排除，确定许行的前进路线。 Officer A道：“这都山旮旯了，他来这干啥啊？” Officer B猜测道：“想到山里玩儿生存游戏？” Officer C嘲讽道：“玩儿生存游戏什么都不带？” Officer D挠头道：“可这边一个监控都没了。” 许楚玉：“……” Officer A清清嗓子，说：“许董，如果你愿意不告诉我们的leader，那我可以侵入这块区域所有联网的私有监控，来确定许行的位置。” 许楚玉看他一眼，承诺道：“不仅如此，你们将来一年的活动经费，我会以慈善基金的形式为你们提供——没有上限。” Officer A十指如飞，敲击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须臾，大屏幕被切割成无数块，每一块都是这偏僻的区域中私人安装的监控所拍摄到的场景，AI无法分辨伪装充分的许行，众人也无法确定许行出现在监控中的具体时间，想从这些小块中找到许行的身影，真的可谓大海捞针。不过一年没有上限的活动经费是闹着玩儿的吗？Officer们打了鸡血似的瞪大眼睛寻找许行的身影，就像在寻常遗失的价值千金的宝贝。 Officer B道：“想不到这么偏的地方还有这么多酒店旅馆，真是偷情的好地方啊——哎？那个是不是许行？” 许楚玉抬头看向他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