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座城以前是什么样的，徐漪又做了什么？好奇心让云阳坐立不安。

    一周后，危机解除了，云阳真的收到了一面锦旗。徐漪把锦旗寄到了学校，学校公开表扬了他，还给他发了一笔奖金。

    校门口也没有人守着他了，云阳照常去打工，只是会在路上多花费一点时间。

    想了解徐漪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卖菜的婆婆说：“以前嘛，这里很乱的。摊子不让摆的，要交钱，我以前都不到这里来的——两块八，我给你加捆葱，拿好哦——开饭店的还要惨嘞，他们吃饭不给钱的，还要砸东西的啦。你说警察啊，警察不敢管的，他们人多少多啦，不要命的，而且好像有背景的，那细说我也不晓得了。”

    “徐漪啊，徐漪我熟，我和她一个小学毕业的。她从小成绩就好，人也好看，我没说错吧。”卖烧鹅的男人擦了擦案板，抬头朝他笑了笑，“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牵过我手的。哪个男同学不想跟她做同桌啊，那我就摊上这好事了呗。后来她和周宪好上了给我气的，哎结果人家是去卧底的，牛逼！”

    散步的大爷背着手，朝云阳摇了摇头，“徐漪啊，不行的，黑社会你打听什么哦。人再好有什么用，赌场不是照样开着，你去问那些做生意的，谁没借过她的钱啊，说是利息少，万一还不上你看她能弄成什么样子。上次那个小孩你知道伐，爸妈抓进去了，小孩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打麻将的人七嘴八舌地说：“徐漪厉害的，好像是美国那个什么大学毕业的，名字我是念不出来，反正我儿子说是老厉害的。”

    “惨也是惨，阿爸阿娘被活活打死，要我我就躲在外面不回来了。”

    “要不说人家风光，你在这儿搓麻将呢。两年干倒周宪，人家真有本事，很勇敢的。你不知道吧，周宪真是坏胚子，杀人放火什么都干的，还有那个黄广生，去年也抓进去了，真是好啊。”

    “我老公是公安的，听说当时举报周宪的时候，证据这么厚一沓，直接报到省里去了。哎，我上听！”

    晚风掠过这个港口小城，街头熙熙攘攘，灯火摇晃。云阳踩着路沿，慢慢地往学校走。

    想了解徐漪，似乎又很难。

    她勇敢、聪明，她这样善良。她为什么不能放弃黑社会的身份呢？

    周龄站在徐漪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门一会儿就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烟味，里头仙气缭绕，徐漪从烟雾里探出头来。

    “这么快到了，等我一下，我去开个窗。”

    烟味过了好久才散去一点，徐漪夹着半支烟，手指没施力似的，烟头往下倒着，只靠尾部虚虚地搭在指节上。

    “来一支？”她把烟盒扔在桌上，周龄没接。

    “刚戒，你别勾我瘾。大黄闻出来又要闹我。”

    “那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已经满身烟味了。”徐漪笑着说，却伸手把烟按灭了。

    周龄直接走到她身前，皱着眉，“伤刚好要忌烟酒，你老这么折腾自己不行，要不是我不能搬过来，我就天天看着你。”

    “知道啦，我就说让他不要告诉你，小伤，没事的。”

    周龄不依不饶地说，“那他能不听我的吗，什么小伤，万一刀捅进去了呢？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天天有人替你挡刀。”

    徐漪想起了云阳，怔了一下。

    周龄恳求似的喊了声jiejie。

    徐漪最受不了她这种语气，顺着她的话答应了，“是是是，往后注意。”

    她看起来心神不宁的，周龄坐在她身边，问她有什么心事。

    “那个小孩，在打听我。”

    “哪个？见义勇为那个？”

    “嗯。”徐漪叹了口气，“他之前在我店里，被我赶走了。之后就一直……”

    “尾随你？”周龄笑了起来，“那不是和大黄一样嘛，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心特别强，越是赶他他越来劲，你不理他就行了。”

    徐漪纠正道，“他没有尾随我……他和黄湙不一样，小男孩，特别乖，看着就是那种成绩特别好的学生……”

    周龄用揶揄的目光看着她。

    徐漪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