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
按着林端教的方法解题,数学在她眼里都顺眼多了。孟思锦正笑着要和低头写卷子的少爷说上几句开心历程,就被突兀的女声打断了软糯糯的话。 “同学,听说你是竞赛生,我有几题不会,可以请教一下吗?”漂亮女生抬手挽起耳边碎发,柔美的笑意如春风。 是那天坐在桌上对自己笑的漂亮女生,卷子被孟思锦捏的起皱,她提着心偷瞄林端反应。 “我不会。”林端头也没抬,题目都还没见到就冷声拒绝。 漂亮女生被晾在了一旁也没显露出尴尬脸色,反而落落大方的笑,“我叫胡倩倩,很高兴认识你。”说完她便走了。 “你刚刚说什么?” “哎?”孟思锦呆愣的眨了眨眼,在林端迅速解出下一题就要抬头时道:“没什么,你饿了吧?”其实是她的肚子瘪了。 林端眉眼带着疲倦就着孟思锦就往食堂走,她跟在他身后,平稳的步伐让跟随的人不自觉相信。 五分钟左右,林端就扒完了盘里的饭菜。想想初赛就要开始了,她怕耽误林端刷题,就加快了下咽的速度。 幸运的是,因为咀嚼没几口就咽,孟思锦被梗住了。 孟思锦大概是十六年里第一回浪费,违反了陆诗雅定的规矩中的:不准留剩饭剩菜,她良心竟有些过意不去。 她知道林端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查漏补缺上,所以也没拿来些文科的书,就安静的坐在他邻桌上解数学题。 刻意营造的气氛好景不长,意味深长的语气打扰到整间课室,张嘉晖模仿着姿势,掐细嗓子朝窗边道:“我叫胡倩倩,很高兴认识你~” 孟思锦第一次对别人产生明显的厌恶,她弯弯的眉毛往下收,气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反倒是别的同学看不过去和张嘉晖呛了起来。 学什么贵族礼仪,实用性还不如巷口骂街的大妈。 “孟思锦。”沉默许久的少年吐出她的名字,因长时间没说话嗓音略显低哑,林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说:“换个地。” 没了耐心,林端提着乱七八糟的真题卷,捞起愣怔的孟思锦就往行政楼去。 级长办公室 孟思锦拘谨的坐在黑皮软沙发上,姿势半天也没变过,反观林端,像是回自己家似的。 在级长慈善的眼神下,孟思锦被迫的写着年级统发练习册,嘴角还保持着标准笑容,现在这个场景看来这也不是万能表情。 温热的风间歇性刮过,自我欺骗式的缓解冷凝气氛。两人间少有交流,倒让级长看不下去了。 “看起来你们俩关系,有待改善啊。怎么今儿个有兴致来我办公室写题?” 林端眼皮也懒得抬,截断了话题,“太吵。” 级长思索一阵,像是做了个重大决策般的领导方式说道:“林端啊,五月中旬就初赛了,讲数学题耗费时间精力太多,我看你俩这补习的事就先停一停吧。” “给她讲题我就不能进联赛了?您费心了。”言语间又写下答案,瞧着旁边小姑娘的紧张样,林端勾起唇角放松肩膀。 “……” 级长在众多教室面前也算得上风趣幽默,没架子,人也随和。他现在对懒洋洋的林端是幽默不起来了,自己非得被这小子气死,太狂傲了。 耐不住这冷清的办公室,级长挨着墙边走出。他回头一眼,竟觉得俩小孩气氛和谐,他点点头,里边坐着的可都是未来的佼佼者啊。 “我俩以后晚自习都来您这,成吗?” 傲气的少年丢下话就接着刷题,这是吃准了级长会答应。级长傲娇的一声“哼”,背着手重重离去。 刻意放慢脚步等后边的孟思锦,林端扭头瞧着那矜贵样有些无奈,这小姑娘真是连步子都被束缚了。 孟思锦凑近了些带着乌龙茶木质香调的少年,她咬着下唇憋红了脸说:“十七号是我生日…你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和初赛时间撞了。”林端有些焖,发梢粗鲁的被往后别去。 “哦”一声,孟思锦忙低着头过了隔壁栋,见林端没有犹豫的就关上了家门,她忽的有些难受。 可能这就是暗恋吧,她的情绪由林端掌握主导权。 说到底不过两三天,刻意避开后她也确实没能见到清瘦的身影,其实他稍稍露个面,他们就有几率碰上的。 情绪低落的明显,连神经大条的梁青桃也发觉了不对劲,旁侧敲击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梁青桃才意识到,她的阿锦变了。 清场后的一中只有零散的学生在周六进入封闭的学校。林端踩着时间准点坐在电教室,不同别个紧张的揪着手指,他懒散的撑着桌面,半点没听进负责竞赛的老师念叨的考试注意事项。 预赛的题目对于林端而言难度不大,就是骨头坐的久了不大舒服。草稿纸上没有多余的字眼,每一个数字都至关重要,林端检查几分钟后就轻飘飘的盯着钟。 还是张建涛巡查时绕到他跟前骂了几句不上进才让林端转移注意力。 林端两手搭在后脖颈,埋着头思索小姑娘是不是已经在过生日了。 考场外随意一瞥,林端扫到一个熟悉背影,他上前平静的对就要拧动把手的宋淮说:“载我一程,不然举报你。” 宋淮:“?”我跟你熟? 周边见过的同级纷纷对身边结伴的朋友介绍飞驰在大马路上的两人,话语间有nongnong的自豪。 “骑机车的是宋淮,我们一中霸榜的化学神仙,论坛上拍了张那哥趴桌睡觉的照片就成了公认的校草。” “后边那黑衣服的,清华附中转来的,开学考就来了个数学年一,每个班数学老师都得夸几句林端是天生的竞赛苗子。” “你对他们这么了解?”朋友惊讶的看着蓝白校服的好友,没明白他哪来的优越感。 “那当然,我常年混迹学校论坛。” 城市的沙尘好像被两人吸进了宽大的短袖,林端甩了甩头发,还没从后座力的压迫里反应过来。 “瞧这愣样,不行啊哥哥。”宋淮挂好头盔,捣鼓着前额碎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言语净是些文化人的遛弯。 堵在仅供一人通过的大门,宋淮斜倚在门框,计较着林端威胁他这事,时不时踢着门把子。 “宋淮!你跟门神样的杵在那干嘛呢?”梁青桃朝门一声吼,引得里边女孩子嘀嘀咕咕窃笑。 孟思锦笑得软糯,咬字清晰的声音透出清亮,“阿淮,你迟到了。”看到宋淮身后的身影,孟思锦愣住了。 他来了。 暖场工作被梁青桃几个负责,他们三人消声般的坐在位置,只有孟思锦偶尔附和的说几句。 客厅的窗被梁青桃用窗帘遮了个彻底,三种颜色的蜡烛挨个在蛋糕边缘排开。两磅蛋糕的顶层摆着椭圆状的白巧克力片,黑巧克力酱扭捏的让人辨认不出是“祝我的阿锦生日快乐”。 “梁青桃,这字是谁写的啊,鬼画符一样。” “当然是jiejie我写的。” 围成团的少男少女播着伴奏唱生日歌,齐声呼着让孟思锦许愿。孟思锦合上眼眸,十指相握凑在离唇半个拳头远的距离,虔诚的许愿。 “许的什么愿?”闹哄哄的人群中也不知谁带了头,好奇心旺盛的询问孟思锦。 还没等孟思锦应答,紧挨着的梁青桃就坐不住了,她作势的打着眼前空气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而同时,孟思锦眸子亮亮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向往:“我想看雪。” 说出来就不灵灵灵灵灵了?!!!! 孟思锦带着怨气吃完几块蛋糕,收拾盘子时依旧闷闷不乐。她磨蹭着走到宋淮跟前,摆出白净手心问道:“我的礼物呢?” “嘶,我回去拿。” 宋淮醒悟般的转身就离开,被孟思锦没威胁的抓住手臂,孟思锦眼中闪过狡黠,“我还不知道你,回去一趟得星期一再见了吧?罚你把客厅收拾干净!” 宋淮低笑,明白了,这是找了个借口让自己打扫卫生,于是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拿起红毛扫把扫地去了。 在沙发坐了不少时间,也没见孟思锦上前以某种方式让林端干点杂事。林端烦躁的皱着眉头,怎么对宋淮就理所应当,对自己就拘谨胆小。 林端径自离了这道门,谁也没注意到。 景苑的几个女孩子磕着瓜子,挨在一齐唠嗑,讲的多是些学校间的趣事,也不知怎的扯到了林端。 “你们不觉得林端那人特高冷吗?呆了一个多小时什么话也不说。” “我也觉得,仗着自己长的不错就一副臭脸。” 孟思锦端着一盘水果放到台面,杵在茶几跟前淡淡的对几人说:“他很好。不早了,你们应该回去了。” 几个女孩子被礼貌的赶走,他们在紧闭的大门面面相觑,自己还没聊尽兴呢,莫名其妙的。 学校忙着筹备艺术节,对学生的监察也放松稍许。名刺排在后边的班级甚至偷摸着吃起泡面辣条等。 乔静在讲台上惋惜的讲,看到低头写写停停的孟思锦,她按出没有打上答案的ppt说:“语文课代表来回答一下。” “窦娥说自己没时没运,不明不暗,负屈衔冤,这话你怎么理解?”挑出其中一个问,乔静抛出问题丢给起身站的笔直的孟思锦。 “现实难合人意,窦娥在这种是非颠倒的社会感到无能为力,只能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窦娥这样说意在安慰婆婆,减轻婆婆的悲伤,体现出了窦娥的孝顺。”孟思锦斟酌着自己的语言,理清思路便一通道了出去。 乔静满意的让她坐下,顺口的提醒孟思锦别老是望着窗外,却没想这学生脸唰的就红了,她这都没狠话呢。 下一个知识点被中断,乔静缓缓说出“六月飞雪”就脸色难看的一阵干呕,她曲着腰,捂着嘴跑了出去。 班级瞬间沸腾,炸了锅似的讨论。好在班长的威严好使,站在讲台边机器人样的盯着闹腾的人数,“唰唰”地把名字写在黑板上。 “怀孕了吧。”梁青桃熟练的低声对她说,姿势看来是在记笔记。 “哎?”孟思锦呆愣,被班长盯住后忙低头看语文书,“那我们是不是得换老师了…” “我看不一定,之前理科不是有一老师挺着个大肚子还拿教用圆规在黑板上画呢。”梁青桃扭头反驳她。 “梁青桃!你给我起来!人家孟思锦认真学习你找什么茬?”班长手拍向讲台,铁制品的响声被录进麦克风,萦绕整个班级。 两栋楼距离抵不过麦克风加嗓门大,对楼带着怒气的尖锐女声在教学楼间荡了几秒,他们清楚听见理科班的英语老师在喊:“宋淮,你又上课吃泡面!” 梁青桃心里一下平衡了,她哼哼两声露出洁白牙齿对班长笑,结果是她下课被叫去办公室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