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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

    因为医院的事,丛云皓耽误了点时间,过了半小时才脸色黑沉沉地下车,来到云白公司附近的一家饭店。

    进包间之前,他的身子居然晃了一下。他最近的睡眠极其不好,不仅是因为那些未解决的事情。每次折磨完温悦铎,他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摄住,既不是预期中的痛快,也非愧疚,但总能让他处在更深一层的压抑中。

    坐在里边的男人彬彬有礼地出来和他打招呼,一个正是云白公司的法务,另一个丛云皓不认识。

    法务在丛云祎出事的时候和丛云皓远远打了个照面,所以他有点印象。

    “丛先生,这些是近期公司的财务流水,由于外贸周期比较长,所以略有缺失,但是除去这些,公司的财产分类都在这边了。”

    丛云皓接过来,没看几眼就放在桌子上,“我对我姐公司的事情不了解,你们匆匆把我找来还有别的事?”

    法务愣了一下,转而回头看旁边那个人,另一个人会意,伸出手:“您好,我是云白公司现任董事长,肖平。”

    丛云皓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噌的站起来,“呵你们可以啊,公司董事长和副董事长都不在,就自动换届了?”

    “您先淡定。”法务像是早就料到此刻的情景,平静道:“这些都是丛董事长的安排,肖平是经过丛董任命,并且具有经过股东大会投票决定的合理地位的。”

    丛云皓厉声道:“我姐还是植物人,怎么安排?梦里安排的?”

    他不懂公司这些弯弯绕绕,逻辑一片混乱,眼前的场景对他来说极其讽刺。

    “是这样的,丛董事长半年前将这份公司股权转让协议委托给我,说是如果她出了意外,她持有的股份将过度到您身上。”

    丛云皓彻底懵了,看着眼前的文件说不出话。

    法务继续拿出另一份文件道:“除此之外,这些是丛董的财产证明——”

    “有完没完?”丛云皓冷声道,“我姐还没死,你们有必要现在准备她的后事吗?”

    “我知道您难以接受,但这些确实是丛董事长交代的事情。她现在不具备决策甚至自由活动的能力,我们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将这些转交给你。”肖平见过的世面较多,丛云祎也早和他提起过家里这个脾气暴躁的弟弟,所以他多少有些心理准备。

    “还有,白志宇作为副董事长和公司持股人之一,倾吞公司财产,已被云白公司除名,按照法律程序,他所持有的股份也被收回,归入丛董的名下。”肖平抬起眼皮看了看对面的青年,发现他眉头紧锁,目光紧绷,应该是处于飞速思考的状态。

    丛云皓心乱如麻,听了半天才想起问这件最主要的事,“你们说,我姐早就交代了这些事?”

    肖平道:“没错。”

    “为什么啊?为什么......”丛云皓扶着额角,一切都超乎他的想象,让他难以接受。

    难道这些都是丛云祎早就安排好的?可是谁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呢。况且就算丛云祎受到人身威胁,为什么不来求助他?

    “丛董遭遇意外,我们都很心痛,公司员工亦是,所以希望您不要辜负她的嘱托。”肖平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法务,两人正要往出走。

    “等等。”丛云皓站起来,“你们认不认识一名叫温悦铎的人,他和白志宇当时走得特别近。和他有关系,对么?”

    法务微微侧身看向肖平,而肖平则一脸愣怔,这种茫然的是真的,他确实不清楚。

    “抱歉,我们公司并没有叫温悦铎的人。此外,丛董和白董——”肖平接触到丛云皓虎视眈眈的眼睛瞬间改了口,“和白志宇的私事,并不是我们属下能关注到的,公司人来人往,丛董和他每天要见很多人,我们也记不住。”

    “不可能!我当时明明找了些人做调查,他们都承认白志宇和他——”

    肖平认真道,“这个不可能,人力资源部没有过这个人的登记表。再说您当时调查的是视觉传媒设计部吧?”

    这回丛云皓愣了,他想到当时调查了一拨人,都是和白志宇接触较为密集的,好像确实叫什么设计部来着。

    “这个部门的人,当时都是白志宇为了一个项目收买的人手和内应,当时公司资金链出问题也和他们有关。”肖平顿了顿,“我们后期查实,设计部的人存在非法牟利和不正当竞争情况。丛董出事后,这个部门的人已经被遣散,现在亟待重组。”

    是了,丛云皓想到,温悦铎会不会也是这个部门的人,所以才合着白志宇祸害他姐,祸害公司。

    可为什么,肖平又说没有这个人。

    “如果是我姐安排了这些,她提及过原因吗?”丛云皓问了最后一句。

    肖平回头遗憾道:“抱歉,我们不得而知。”

    丛云皓浑浑噩噩地从饭店出来,脑子梳理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回到军属区医院,站在他姐床边。

    呼吸机仍然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心电图上是平稳的曲线,根本无法和肖平所说的作出那样决策的女强人联系起来。

    “姐。”丛云皓摸到插满管子的手臂,“你能不能醒来,告诉我都是怎么回事?”

    那么多的事他都能扛着,这次却让他险些崩溃,就像只有他自己被设进了局里,所有人都知道玩法,而他只能一味地接受结果。

    他比躺在病床上的人都难受,神经元仿佛被生硬分离,头痛欲裂。

    等他稍微缓过来点,才想起上午收拾过的人。等他下楼,发现急诊室只剩下个徐乐。

    “人呢?”丛云皓蹙眉道。

    “走了。”徐乐懒得多说一个字,将张银行卡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