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第二天罗教授有课。

    开门就见谭致远人模狗样。一身崭新西服笔挺，笑容完美：“宝宝，我买了早餐。”

    罗彬眉头微微一动，谭致远马上改口：“老师！罗老师！吃早餐。”

    “你不要叫我老师。”

    “亲爱的——罗彬！是罗彬！先吃早餐。”谭老板口风换得，简直比变脸还快。

    吃完早餐罗老师才想起来还在生气的事，奈何糖衣炮弹已经吃下了肚，只好不甘不愿擦擦嘴，又瞪对方一眼才起身。

    把人送到门口谭致远就自觉挥手告别。看罗彬头都不回下楼，谭老板靠在门上砸吧了一下那挺拔的背影，倒也品出了两分的甜来。

    晚上下班回家，开门罗彬就听到水声。循声望去，谭致远衬衫领带系个围裙站在厨房水槽边，捏着片青菜笑眯眯招呼：“啊，就下班了！我才刚洗菜呢，糟糕，这下来不及了。”随手把菜叶抛回水池，关水擦手摘围裙：“今天还是出去吃吧！”

    动作自然，语气熟稔，仿佛每天他都这样迎接罗彬下班，只是今天偶然耽误了而已。

    罗彬看他一眼懒得说话，走进厨房套上围裙。

    天色渐晚，华灯上，谭致远靠在门边很安静。暖黄色的灯光下，罗彬佝偻着背，把他洗了一个小时都没洗好的菜简单清洗甩干，在案板上切成三段。又从冰箱拿出一块牛排和一根黄瓜，把牛排放进微波炉解冻，和黄油放在一起。黄瓜清洗擦干切成条状。点火先把黄油放进去，稍融，放入牛排，翻了一次面装盘挤上酱汁。就着煎过牛排的锅又倒了点油，炒了盘青菜。最后从冰箱拿出一盒冷冻米饭，扔进微波炉。其间把锅刷掉，灶台擦了，一切有条不紊，结束厨房像没使用过一样干净。

    洗完手罗彬拿出热好的米饭装碗，坐下开始吃饭。

    谭致远挠挠头，涎个脸凑近：“宝，我也饿。”

    “出去吃。”

    “出去哪有这个好吃。”说罢不由分说来抢罗彬刀叉：“我帮你切！”

    “我自己会，不要你帮。”握刀的手稳稳的，半分不让。

    谭致远立刻收手：“不帮！不帮！”跟着又说：“那给我吃一口。”

    “不行，我这是一人份的，没有你的。”

    “我早餐都准备两份，晚餐你就准备一人份？”谭致远泄气般往后一摊。

    罗彬动作一滞，跟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请你了吗，不请自来我还要帮你准备晚饭？”

    罗彬声音一大谭致远就投降：“好好，不要准备，不准备，没事，我减肥，一餐不吃饿不死！”手一撑，托着下巴赏美人。心里念叨着秀色可当餐，美人一口醉，越想越美，真就一点不饿了。

    对面的罗彬可就食不下咽了。被谭致远花痴一样笑眯眯盯着看，哪里还吃得下去，随便吃两口开始收碗筷。

    “好浪费啊～”谭致远眼睛黏在盘子上：“吃饱了吗，剩下的给我吧，倒掉也太可惜了，浪费食物多不好，是吧。”

    罗彬也觉浪费食物可耻，可他又吃不下去。再听谭致远要吃他剩菜，收盘子动作更快了：“你去外面吃，这些我吃过的。”

    谭致远起身拦住：“你吃过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别人。”接过盘子仰脖一倒，剩的几块牛排就全空了。边嚼又从罗彬手上接过饭碗，就着罗彬用过的筷子，两口全部扒完，倒了杯水坐下开始夹青菜。等他吃完最后一颗青菜，擦擦嘴打算收桌子。

    罗彬轻轻一笑，接过盘子说：“还是我来，本来就没几个盘子。”

    谭致远也笑：“都有第一次的，谁还天生会。”

    一个洗碗，一个擦水，协同作业效率高，两分钟不到搞定。

    罗彬摘了围裙对谭致远说：“你先回去。”

    谭致远想了想：“我能问问明天的情况吗？我什么都不会做，可我关心你，我想知道。如果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那我就不问，也不会再去打听。”

    罗彬叹气，重新回到餐厅坐下。谭致远坐在他对面。

    “明天中午，在Omega社区依兰餐厅。我会单独和她说。”抬眼看看谭致远：“你能去的吧，你会去吗？”

    “我想等你。”

    罗彬忽然整个人趴在餐桌上，跟泄气的皮球一样。

    轻轻抚摸罗彬发丝，担心加重压力也不敢用力。这样的压力，即使是鹦鹉投胎的谭致远也不知道如何帮他消解。

    他还渴望她，这种渴望有多强烈谭致远清楚。却要主动拒绝她，这样的拒绝有多难谭致远并不清楚，只知道，肯定是很难，很难，很难。

    半晌，谭致远听到一声“啪嗒－”

    轻微又短暂，泪珠落在桌面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一颗心，放在另一颗心上的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