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怕了,真的
20.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自家meimei在开玩笑,还想着要不要回敬她两句。但看着小姑娘严肃的面容,也很快就失了调笑的心思,逐渐冷静了下来。 不会吧?真……有这么严重? 爷真的傻了。 “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梦吗?”陈小禾说:“我也做了一个一样的。” “呱?”什么玩意儿? 我条件反射性地发出疑问。 “就是上次把你吓得半死那个!”她白我一眼,没好气地回道:“你忘啦?一位绿色襦裙的女孩子,有翅膀的。” 话题进行到这里,原先压抑的氛围也被毁得差不多了。但我现在还是只柔弱无助的小鹦鹉,只能通过拼命点头来表示自己想起来了。 “噗……哈哈哈哥你这样真好玩儿!”见状,她捂着嘴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态:“废话还是不扯了,我直接抖老底吧——她告诉我,你现在的这具rou体已经算是生理死亡了,顶多再撑个十天半月,就得一命呜呼了。能让你活命的方法,只有一条……” “什么?”柳边眉头紧锁。 “在雨过天晴的间隙,到我学校的单车棚那儿等她。”陈小禾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块儿:“她会亲自过来……算账。” “算账?” “嗯。”陈小禾想了想,补充道:“她是这么说的,可我自己想了想,最近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有……”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却仍战栗着说:“不、不……” “我害了她……我害了咪咪。” 她说完,身体一软,竟然直直往前倒去,柳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了起来,才没有磕到桌子。我也顿时慌了神,但奈何自身行动不便,只能跳到她身侧,叽叽喳喳地询问情况。 “没事,我很好。”她听见我的呼唤,缓缓睁开了眼睛,又在柳边的帮助下站直了身形,倒退两步,重新瘫回椅子上,“多谢柳边哥哥。” 我顺着她的衣服往上爬去,来到她的手上,和小姑娘对视了一眼。 ……嗯,果然,我妹一直都是活蹦乱跳的,幸好没有一下子出什么大事。想到这儿,我顿觉自己做哥哥的责任感瞬间就满格爆棚了,只恨现在被这一小小的鸟身所束缚,没法做什么表忠心的事情……等等,有了! 我往下爬了两步,来到她的腿上,将毛茸茸的脑袋贴在那双并不白嫩的小手上。她感觉到羽绒的质感,立刻撑起身去看我的动作——顶着自家meimei复杂的目光,我心一横,把头直接塞进她的掌心,身体力行地表达了被蹂躏的愿望。 “哥……”她的眼圈忽然又红了,我最看不得的就是meimei掉眼泪,只能又硬着头皮在她手上蹭了两下。 ……她不哭了。 陈小禾同学施展了她多年以来练就的高超撸鸟技巧,左右开弓,十指连环,把我撸得欲仙欲死。不但全身上下的毛都蓬松开了,还被挠下巴的手指get到了新爽点,只能闭着眼睛,心甘情愿地沦落为一滩鸟形的非牛顿流体。 “那个……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柳边突然插话了。 “最近三天的天气预报都显示晴天,看来最近不会有雨……”他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等等,刚才新闻客户端推送了一条新消息……未来几天内可能有强台风过境,请市民做好准备。”他又往下刷了刷手机,补充道:“应该是五天之后。” “台风?”陈小禾松开我,惊讶地问:“那不是又可以放假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也太没志气了吧?!我白她一眼,同时内心拒不承认自己生气的原因是工作狗没假放…… 呃,我好像已经放了个史无前例的大长假了…… 念及手提电脑里那些深陷“未完成”文件夹的设计稿,我突然浑身一震,进而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个点,好像,快要,到我变回来的时间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瞥一眼墙上挂钟,果然,经过这一番扯扯皮打浑撒娇花掉的时间,指针已经逼近了下午两点。而我昨天变回来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据经验看,按照这个呈倍数缩短的变回时间来讲,我只剩一个多小时来跟小禾同学深入规划战术,而且还是在要抽出至少十分钟提前送客以备万一的情况之下…… 毕竟没有哪个傻逼会想在自家亲妹面前突然裸奔。我冷静地想。 还是一边发sao一边流奶的那种。 也许是没有被我的急迫所感染,也有可能是太监不急皇帝急的奇怪定律【?】发挥了作用,我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桌子上,听他们两个有能力讲人话……咳咳,发言的人,洋洋洒洒发表了许多分钟的作战计划。 “所以,我们抽个雨后的间隙,去你学校找她。”柳边最后一槌定音:“但是一定要在台风过去之后,否则太危险了。” “好,到时候我给你们电话。”陈小禾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还有点儿俏皮,“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呱?”这么快?我对此表示万分的怀疑,毕竟这小姑娘可是一高兴起来,直接不眠不休跟人聊个通宵的家伙……现在她这明显还在兴头上啊? 我突然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再然后,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作为一个关心并爱护meimei的好哥哥,我感到很生气、非常生气、生气的不得了。 “想什么呢。”陈小禾瘪瘪嘴,在我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我要去喂猫啦。”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从她的手心里钻了出来,拍拍翅膀,飞到了桌子上。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头伸进柳边重新添了蜂蜜柚子茶的杯子里,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蜂蜜水。 ……唔,还是很甜的啦。 “啊!哥!你抢我水!”陈小禾不乐意了,一上来就作势要端杯子,被我用爪子推了回去——这个动作的确有点难度,保持平衡方面的那种。 就在这时,柳边忽然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又在我们兄妹俩面面厮觑不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端着一个樱粉色的马克杯走了回来,把它递给了陈小禾。 “这是……” 我伸长脖子往杯中望去,只见一片淡黄色的柠檬落在杯底,被水波折射出千万块碎片的光影来。 “蜂蜜柠檬水。”柳边把我从杯沿上捞了过来,像哄小孩一样贴在胸口处抚摸,“放心,是温的。” 即使被他揉得欲仙欲死,我还是低低地呱了一声——陈小禾那个家伙是不可能会在乎冷热的……或者说,冷饮还会更合她的心意。 柳边刚刚的那句话,其实是说给我听的。 “应该没有调得太甜,还能入口吧?”他问。 陈小禾道了一声谢,然后捧着杯子,小心地嘬了一口,面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真的!超级好喝!我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热饮!!!” 看她终于说出了“热”字,我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也不禁开始觊觎起那杯蜂蜜柠檬水了——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想喝吗?下次再做给你。”柳边低下头,在我浅灰色的羽毛上摸了两把,目光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陈小禾见状,水也不喝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用眼神谴责这种秀恩爱的行为。 我欲哭无泪。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一杯蜂蜜柠檬水,你哥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他的菊花可要比周董歌里唱的还要更伤了好吗! ……好吧,现在不只有一朵花了。 我被迫承认道。 千叮咛万嘱咐,我终于把陈小禾送上了回家的路……呃,严格来讲是柳边送的,我只是一只作为胸部挂件而存在的,可怜的小鹦鹉而已。 “哥哥再见!” 陈小禾的脚步声回荡在破旧的楼梯间里,柳边笑了一下,又缓缓把门合上,这才转过身去看突然变回人形,还很没形象地瘫坐在地板上的我,“起得来吗?” “还想要男朋友的话,那就请您屈尊扶我一把。”我翻了个白眼,在他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便自顾自地往房间里面走去:“我的睡衣呢?你昨天没把它丢进洗衣机吧?” 身后那位并不应声。 “晏柳边!唔……”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受到环在腰间的紧绷的双手,低低叹了口气,又安抚似地握住那双手,说: “我知道你怕。” 他大约是被小禾刚刚那一席话吓到了。我暗衬道。 “是啊,你只知道我害怕,”贴在身后的青年笑了一下,从鼻腔中呼出的气息在我的耳畔游荡。 “你不知道我怕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