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别丢下我

    白蕊坐在副驾驶上，看向霍珏欲言又止。主要是现在霍珏沉着一张脸的样子让白蕊再多话都堵在了胸口，直到车开到了医院都没能说上一句话。她全程沉默地看着霍珏有条不紊地帮她办了住院手续，交了费，还颇为体贴地买好了饭。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让李岩来接你。”说完霍珏对着白蕊颔首示意，就打算离开。

    “等，等等……”白蕊及时叫住了霍珏，她总觉得有些话今晚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虽然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但是刚才霍珏和莫向晚之间的暗流涌动还是让白蕊重新看到了希望。白蕊稍微定了下神，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霍珏，关于我之前跟你表白的事……”

    “不好意思，我有心爱的人了。刚才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霍珏用了最温柔的语气残忍地拒绝了白蕊的二次告白，这次他甚至都没有给白蕊完整说出口的机会。

    可是白蕊却并没有觉得霍珏体贴，一想到霍珏口中心爱的人就是莫向晚她就不禁怒火中烧，除了家世之外，她自觉没有哪一点比不上莫向晚，甚至正因为家世这一点让她比莫向晚更与霍珏“般配”。白蕊忍不住心中恼恨，脱口而出：“是莫向晚吗？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

    白蕊未说完的话在霍珏静静的眼神中逐渐消失，有一瞬间她觉得霍珏仿佛完全看透了她和她玩的那点小把戏。此刻她白蕊也意识到莫向晚对于霍珏而言是不可触碰的底线，因此话题一转，“我刚才还被推倒了。”说完低垂下眼眸，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对此霍珏只是皱了皱眉，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白蕊拙劣的谎言，“晚晚虽然有时候很容易冲动，却绝对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所以刚才是你自己故意摔倒的。”

    霍珏语气之肯定让白蕊再也装不了可怜，她没想到霍珏会这么无情。她苍白着脸忍不住质问道：“你就这么相信她？”

    听了白蕊的质问，霍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笑了笑，再抬头时眼中似盛了无限柔情，璨璨如星河，他点了点头，无比坚定地说道：“对，我相信她。”

    这样肯定的回答让白蕊觉得刚才因为霍珏选择陪着她离开反而抛下莫向晚而沾沾自喜的自己仿佛像个小丑，对比之下显得她更加不堪。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她哑声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

    “……”这次换霍珏沉默了许久，“你就当我为自己的懦弱找了个暂时逃避的借口吧。刚才利用了你，对不起。”

    霍珏的道歉并没有让白蕊好受多少，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甚至连插入他们两人之间的资格都没有，输得彻彻底底！

    ……

    霍珏心烦意乱地坐在车上，他看着前方的路灯长叹了一口气。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后暂时的逃避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反倒是因此更加烦躁。他只要一想到最后离开莫向晚拉住他衣角时声音里饱含的祈求与委屈，霍珏的心就开始一抽一抽得疼。有时候霍珏真心觉得莫向晚估计上辈子是他的债主，所以这辈子才能这般轻易地拨动他的心弦。

    纠结许久，霍珏最终还是决定回头去找莫向晚，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底安慰自己：他就是远远地去看一眼，确定莫向晚没事就回来。

    ……

    等霍珏重新回去时，宴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霍珏看了看空荡荡的宴会厅犹豫了一下才抬步走了进去，他环视一周没有找到莫向晚，倒是管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连忙迎了上来。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管家看到霍珏又是惊喜又是焦急，他快步走到霍珏身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姑爷，你可算回来了。你快去后面看看小姐吧，小姐她，现在状态有点不太好。”

    一听管家这话，霍珏忍不住变了脸色，他顺着管家指的方向拔腿就跑，等看到安然坐在楼梯上的莫向晚时顿时松了口气，他放缓了步调慢慢地走到了莫向晚身边。

    或许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莫向晚下意识回头看去，一见是霍珏又连忙把头转了回来，还赌气似地带着身体都些微转了个向。霍珏和莫向晚匆匆对视一眼心中也是一惊，实在是她现在的模样属实有点凄惨，脸色通红，满脸泪痕，就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霍珏扫了一眼莫向晚身边散落的酒瓶，他现在很确定莫向晚绝对是喝多了。

    霍珏缓步走到莫向晚身边，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酒瓶，他微微蹲下身，试探性地叫道：“向晚？”

    “你走开！”莫向晚背对着霍珏吼了一声，她自以为声音很大，但是听在霍珏耳里就完成成了软绵绵的示威。霍珏心底无奈，他伸手搭上莫向晚的脊背，问道：“你喝醉了，我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见莫向晚没有反对，霍珏就欺身向前，刚把手搭到腰上，莫向晚就突然把头扭了过来，怒视着霍珏。

    霍珏看到莫向晚红彤彤的眼睛吓了一大跳，然后就心疼了起来。他眼睁睁看着莫向晚瞪着他不一会儿就又开始掉眼泪，一颗一颗连成了串，微红的鼻尖也一耸一耸的，小模样简直委屈极了。霍珏霎时慌了手脚，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莫向晚，最终只能笨拙地伸手轻轻地擦掉她脸边的泪水，“别哭了，你哭我心疼。”

    可莫向晚却完全不领情，她一巴掌打掉霍珏的手，边哭边谴责：“你不是跟别的女人走了吗？呜呜……还回来干什么？”

    霍珏被打掉手也不在意，而是坐到莫向晚身边，不顾她微小的挣扎把她搂在了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莫向晚的肩膀安慰道：“没有走，你还在这里我怎么舍得走。”霍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莫向晚今天晚上喝醉了，所以他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意，平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说不出口的情话现在跟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莫向晚半边脸埋在霍珏的胸口，越想越委屈，只觉得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关键是现在霍珏甩她脸色她又不全然都是愤怒，更多的是不被相信的委屈。她一边抽抽嗒嗒一边带着小奶音恨不得把霍珏这些天所有的“罪行”都数落出来，“你还，你还不相信我，你宁愿相信别的女人也不相信我。你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霍珏被这般污蔑可谓是无辜至极，可却不得不顺着她，“没有不相信你，莫向晚在我这信誉可好了。”

    “真的？”莫向晚抬起头看着霍珏将信将疑。

    而霍珏只差指天发誓，他眼里满是宠溺，陪着喝醉的莫向晚一起孩子气。

    见霍珏确实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莫向晚稍微消了点气。她重新埋到霍珏怀里，咂了咂嘴继续抱怨着：“那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哼，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还越说越伤心，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哗啦啦地流。

    霍珏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决定不跟醉鬼计较，打算什么都顺着莫向晚。

    可是莫向晚却不依不挠，嘟嘟囔囔：“你不喜欢我了，我还不要你了”

    听到这话，霍珏的动作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抱紧莫向晚，嘴唇抵在她的额间，叹息一声，“我怎么舍得不喜欢你……”

    声音虽小，莫向晚却听得分明，她脸色一红，原本十分的火气也消下去了五分，再有三分弥散在霍珏一句句的情话中，剩下两分也就堪堪挂在心底要落不落。却还是要别别扭扭地哼唧：“你说好话哄我也没用。”

    “真真切切。”

    “你还那么招人稀罕！”

    “可我只要你一个。”

    ……

    总之莫向晚醉醺醺地说了一大通，霍珏几乎毫无原则地全都顺着她。最后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她就只好总结了一句：“反正都是你的错！”

    霍珏只能无奈地哄道：“是是是，对对对，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晚晚原谅我好不好？”

    莫向晚抬头看见霍珏眉眼间的温柔，不知怎么的却更加伤心，她其实知道自己的指责毫无道理，因为从来都是她在伤害霍珏，她才是两人关系破裂的罪魁祸首。但是这个男人怎么可以永远都这么好。

    想着想着莫向晚的情绪稍微有点崩溃，她离开霍珏的怀抱，把脸埋在自己双手间，带着怒气低吼道：“霍珏，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被无端指责的霍珏：“……？”

    “明明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承认。是我不知所谓还对你百般挑剔，我都那么伤害过你了，你怎么还能喜欢我。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一点事情，还总是给你找麻烦，我莫向晚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做？！”面对莫向晚一声声的质问霍珏哑口无言，他想伸出手抱着莫向晚告诉她，喜欢她这件事从来都是他心甘情愿，哪里来的谁对谁错。但是在触及莫向晚颤抖的肩膀却又瑟缩地停了下来。

    “呜呜，你怎么能原谅我，又该怎么才能原谅我？”

    霍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时间就只剩下莫向晚接连不断的自我声讨和时断时续的啜泣。

    说到最后，莫向晚酒劲上来，连她之前因为牙膏是要从中间挤还是从尾巴上挤这种小事和霍珏吵了一架都单拎出来说了一遍，听得霍珏哭笑不得。他抬手摸了摸莫向晚软软的发顶，一时间心中又甜又酸。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触感，莫向晚突然抬起头看向霍珏，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委屈地说出最后的决定，“所以你就应该狠狠地虐我才行！”

    “……”霍珏表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见霍珏没有应声，莫向晚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扑上去双手环在霍珏脖子上，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边哭边说：“霍珏，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你怎么虐我、骂我、不理我都行，但是你不能喜欢上别的女人，你不要因为别人不要我。我好害怕，你别丢下我。”

    这一刻霍珏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双手抱紧莫向晚，埋首在她的颈肩，说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并爱上了你，你的嬉笑怒骂对我来说都是蜜糖。从你蛮横地闯进我生命中的那一刻，除了你，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所以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如果哪一天我选择离开你，不是因为我不再爱你，而是因为我不配爱你。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莫向晚，请你别丢下我，我好害怕……”

    脖子上传来湿湿的触感，再听了霍珏的真情告白，莫向晚心中一痛，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么后悔，后悔她伤霍珏之深，后悔她让霍珏在这段感情里变得畏首畏尾，低落尘埃。这次换莫向晚连连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霍珏，你那么好，是我又蠢又娇气，还有很多的小毛病，明明是我配不上你，但是你还是对我那么好。那你以后能不能还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在欺骗你，也不是在玩弄你，而是出自我的真心。你摸摸，这里现在正在为你而跳动。”说着莫向晚就拉着霍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她红着脸看向霍珏的眼神无比明亮，里面的灼热与真诚让霍珏忍不住动容。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此刻他好像真的能清晰地听到从莫向晚胸腔中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到最后仿佛在耳边炸开。

    霍珏觉得他好像也喝醉了一样，脑子一片混沌，晕乎乎地不知道作何反应，倒是脸上的温度一升再升，连耳垂都透着诱人的绯红。看到霍珏这般模样，莫向晚一时笑弯了眼，她抓紧了按在自己胸口的大手，语气坚定地作出承诺，“我一定会努力证明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