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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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喻归安的导师帮忙联系到了国外一位金融领域的专家,接纳喻归安在他名下继续攻读博士。 李裴在学校帮忙把所有申请材料盖了章,准备寄出前还是决定先拿给喻归安看一看,防止出现遗漏。 他敲了门,等待开门的时候想,喻归安的申请很顺利,真是太好了。门打开的时候,他看着喻归安站在门里,愣住了。 喻归安脖子上有一块儿明显的红痕。 李裴也交过女朋友,虽然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专注学术,可也绝不是不通情欲的人,他知道这种痕迹代表什么。 不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他俩睡在同一间卧室,两人之间亲密得插不进第三个人。 但心里知道,和真正看到,还是不一样的。 李裴站在门外呆愣了很久,直到喻归安叫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 他挥了挥手里的文件夹,说:“准备寄出去了,你再看看有没有漏的。” 进房间之后,他看到费云白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他冲李裴点头示意了一下,又转过身去继续说。 喻归安仔细地翻看着那些材料,又和申请表上注明需要提交的信息对比,对李裴说:“没有问题了。” 李裴还在愣愣地看着他的脖子,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那块吻痕上移开,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阵酸意。 喻归安说:“麻烦师兄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跑这些事。” 李裴看了他一眼,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欣喜,他平静地说:“没什么,不用客气。” 费云白那通电话打了很久,挂断时李裴已经起身准备告辞。 费云白说:“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李裴拒绝了,说自己还有点事情。 李裴走后,费云白在男友身边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喻归安脖子上的痕迹。他伸出手指在上面按了按,问道:“都两天了,怎么还没好?” 喻归安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说:“不知道。但是你这么一摸,有点痒。” 费云白起身给他拿药膏,一边涂药一边说:“你那是心理作用,我不碰的时候不是不痒么。” 喻归安没再说话,只是仰起脖子让他擦药膏。 昨天早上睡醒时,喻归安不知为何起了一个红红的小包。原本两人没有很在意,只当是蚊子叮的,结果当天下午在业主群看到有人说,楼道里发现了跳蚤,让养宠物的家庭多加小心,费云白这才有些慌张。 喻归安略带不满地说:“我不是宠物,而且这两天我都没出门。” 费云白还是坚持把家里的床单、被罩、枕头乃至沙发垫统统换了一遍,期间因为棉絮纷飞,又惹得喻归安吭吭咳了很久。 喻归安的身体逐渐好转,只是扁桃体发炎导致的咳嗽一直没好。他小的时候在孤儿院住得不够暖,伤了气管,医生说很难根治,只能慢慢养着。 他现在每天窝在家里看书,时间久了反而长胖了一点,精神也好了很多,看着不再病怏怏的。 费云白开玩笑说,花了这么多钱吃药不管用,几本书倒把他看好了。 身体好得差不多后,费云白又抽空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费云白不愿意这样想,但他确实担心喻归安的心理状态。令人惊讶的是,医生再三向他确认,喻归安心理状况很好,没有出现心理疾病的征兆。 费云白说:“可他睡不好觉,经常做噩梦,偶尔还会尖叫。” 医生说:“他的睡眠状况是比较差,但睡眠质量不好并不代表他心理有问题。”医生也有些无语,没见过有人上赶着给别人找病的。 费云白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不再质疑什么。 离开医生诊室的时候,喻归安正安静地坐在走廊长椅上。 费云白有些恍然,好像回到了十几岁时每天等待喻归安下课时,两人一起回家的场景。 喻归安还是年少的模样,眉目如画,干净清爽。没经受过折磨,他们也不曾分开过。 费云白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 几个月后,喻归安接到了绪怀生的电话,邀请他们二人一起喝茶。 绪怀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续欣逸捞了出来。回家之后,续欣逸状态好了很多,短短几个月时间,眉眼间凌厉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只是这四个人坐在一起颇有些尴尬。一个不爱说话,一个没什么话要说,一个畏惧长辈不敢说话,再加上一个年纪格格不入的老头子,场面十分微妙。 绪怀生轻咳一声,说:“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这个老头子先走了。”说罢,他拍拍自己孙子肩膀,“不是你非要见人家吗?见了又不说话?” 老爷子走后,续欣逸明显放松了一些,他问喻归安:“我之前就想找你,但是爷爷说你病了。你现在好了吗?” 费云白轻笑一声,插了句嘴:“病美人喻归安。” 喻归安也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病了一场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点点头,说:“已经好了。” 续欣逸“哦”了一声,说:“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喻归安说:“申请了国外的博士,会继续读书。” 续欣逸的表情明显有些低落,他小声“啊”了一下,又问:“那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他没等喻归安回答,紧接着说:“我爷爷也让我继续回去上学,已经帮我找好学校了。” 费云白支着下巴,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 研三这一年过得无波无澜,喻归安的毕业论文早早就写好了,他有时会帮老板备课,基础的课程甚至会直接交由他来讲。闲下来的时候陪着费云白全国各地跑签售或者见甲方客户,日子过得很自在。 有一次费云白接了一个杭州的游戏插画项目,顺便受邀参加了一个漫展。在漫展上他被好几个小姑娘认出来,叽叽喳喳地叫“鱼太太”。 费云白很罕见地红了脸,心里有点得意洋洋。回去之后他的思维开始乱飘,他偷偷地在心里拟了一个计划。 几天后,他约喻归安去外面吃饭。喻归安如约过去后,服务生将他领去一个非常一言难尽的包间。 恶俗的粉色,铺天盖地的玫瑰花,浮夸的红色气球……喻归安进去看了一眼,问服务生:“我好像走错房间了,是一位姓费的先生订的,你再确认下呢。” 服务生说:“您好,就是这间。” 喻归安只得进去等,等待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被花香熏得快要晕倒。 半个小时后,费云白身着一套灰色西装,急急赶到。他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推开包间门,说:“路上堵车,晚了一会儿……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说罢他招呼喻归安出来,“不是这间吧,是搞错了吧?!” 服务生说:“您好,就是这间,没有错呢。” 费云白:“。”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上,手边的高脚杯装着暗红色的酒液,菜色看上去也非常可口。 但是两人谁都下不去筷子,因为这包间实在太他妈丑了! 费云白只觉得自己额角都在抽搐,他捏了捏塞在裤子口袋里的绒布盒子,感觉这个包间玷污了他的眼睛,玷污了他的戒指,也玷污了这桌饭菜和他买的红酒! 费云白觉得肺都快气炸了。 这时,对面傻乎乎坐着的人突然笑了一声,并且很快控制不住笑意,笑到肩膀发抖。 “不要笑啦,笨蛋小鱼!”费云白叹了一口气,掏出绒布盒子丢在桌上,气鼓鼓地说,“我不求婚啦!” 喻归安好不容易止了笑意,拿过费云白丢过来的东西。 是一对蒂芙尼的男戒。两只圈号差不多,其中一只在外侧镶了三颗钻,另一只的钻则襄在了内侧,是很低调又大方的款式。 费云白自己拿走了钻在内侧的那一枚,说:“你比较白,比我更衬钻石。” 喻归安笑吟吟地戴上剩下那一枚,他听到费云白说:“虽然国内不能结婚,但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哎算了,吃不下去了,还是回家吃吧,这满屋子玫瑰熏得我快晕倒了……” * 一年后,喻归安毕业了。一如一年前观看毕业典礼时一样,这一次他依然被各种人抓过来合照。 很多人都发现了他左手的戒指,半是调侃半是艳羡地说:“安安不声不响就结婚了,好过分。学姐还等着你娶我呢。” 喻归安双手合十,做了一个“饶了我吧”的动作,把周围人逗得哈哈大笑。 发毕业证书时,费云白坐在台下,看着喻归安上台接受校长的拨穗、握手、合照,即使他和旁人穿着一样的学士服,即使距离遥远,他也依然在人群中闪闪发光。费云白想,到底是喻归安真的这样吸引人,还是自己的男友滤镜太厚了。他转了转自己的戒指,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毕业典礼结束后,喻归安按照要求准备脱下学士服交给班长,解开扣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拉住费云白,又招来了班上一个女同学,请她帮忙给两人拍张照片。 后来,这张照片成为了喻归安微信朋友圈里唯一一条动态。 照片上,两个高大的男孩手牵着手,头靠着头,姿态亲密,笑容比太阳还耀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