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断发如新
头发好像有些长了。 乍一看没什么,但杨雍望着镜子,越来越觉得碍眼,垂下的发丝撩得皮rou发痒,更别提zuoai的时候被汗水打湿,粘腻的感觉格外奇怪。 该剪了。 他几乎都是自己动手,反正男人的发型脱不开那几种,简简单单,况且他向来不在意外貌美丑。有时候不小心剪坏了一点,也没人注意到,过段时间就会重新长好,如同蔓生的野草填补空隙,不等春天到,就呼啦啦一大片。 不过翻找了一会,杨雍发现原来的剪子生锈了,可能沾到水忘了擦干,现在已经没办法用。虫还在睡,之前闹得厉害,应该一时半会醒不来。他也不自觉打了声哈欠,想了想,决定趁机出去一趟。 街上的杂货店早早开了,年前的清货横幅换成了新的日期,还是老一套说辞,却不见老板当真回家种田。在城里的人,怎么都会死皮赖脸活下去,故土难回,特别是没家没口的,连遥远的烟尘都不属于自己。杨雍也不富裕,当初买房就花了大半积蓄,父母的遗产都捐了,没有一点留下来,所以他理解这些生意人,不嘲笑不起哄,偶尔乐意进去逛,买几件合用的小玩意。 “有剪刀吗?” 老板猛地抬头,摸摸手,连声应道:“有,有,要什么样的?” 杨雍环顾四周:“……剪头发那种?” 对方显然熟悉店里的摆设,迅速找出几把,摆在他面前:“这些都是,看看合不合适,是发廊用的款式。” 逐一上手试了试,杨雍总感觉不如从前的顺畅,不太自在,还是放下了。老板试图挽留他,但没有成功,只好坐回原处看报纸,上面印了一张巨大的烟花图片,是跨年夜的新闻,余韵仍在,人们热衷谈论。 走了一圈,除了找到播放音乐的发廊,并没有其他在营业的地方,他有些失望,犹豫再三,还是没进去。虽然如今大多数人会光顾发廊,但太吵了,店员也太热情,他经过时听到那些推销的声音就觉得烦躁。于是绕得更远,打开手机地图,没料到就在几步之遥,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藏着一家小的剪发铺。不是发廊,是那种老式的小店,过去的时候,穿着围裙的女人正好拉起卷帘门,四五十岁的模样,有些吃惊:“啊,对,刚开门呢,快进来。” 店里陈设很少,镜子、理发椅子、洗头床还有一列供客人等待的凳子,价格表贴在墙上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是各式男女发型的图,像从杂志上弄来的那般粗糙。女人很健谈,说自己从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理发师傅,现在人老了,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才突然想重cao旧业。 “新年新气象,给你打个八折。”她笑道。 杨雍要求很低,短一点、薄一点,也不需要在这里洗头。女人动作挺利索,替他系上围布,用手指比了比发梢长度:“到这里哦?”得到肯定后,她便开始仔细地剪,也不强行渲染店里产品的好坏,安安静静。杨雍起初还绷紧身子,不太习惯头上被碰,很快就放松下来,好整以暇看着镜中的自己。 大约十分钟,女人完工,拿来吹风筒替他清理身上的碎发,询问道:“效果怎么样?哪里还需要改吗?” “很好了。”杨雍真心地称赞。 “哎。”女人笑了起来,“十块,扫码或者现金都可以。” 结了账,杨雍走出门外,风有些大,吹得他后脖子发凉,大概是头发短了盖不住,感觉很奇怪。一路慢慢走回去,市场上人多起来,他顺便买了几只鸡鸭,之后要上班,春节前很忙,未必能腾出时间,而且那会生鲜价格也如水涨船高。 剪头发好像也有讲究,正月左右不能动,因而刚才理发的时候女人谈到:“这几天慢慢就来生意了,街里街坊,特别是老人哦,很忌讳的,都赶在节前过来。” 才度过新历年,大家学着外头的潮流挤在一起看烟花、倒数,快到农历年了,又开始讲究各种传统习俗。比如市场上的流动摊位换成了卖年货的,有腊肠、干瑶柱、干海参等,东西能存放久,好些大爷大妈争着要。杨雍也见识过小区里的人晒自制腊rou,就像夏天晒被子,挂在架子上,趁天光晴朗摆出来,引得过路人驻足。 南北各有各的习惯,在杨雍老家,极少人会做这个,只有少数地方懂得晒火腿,同属一类,又有许多差别。 杨雍不怀念这些。 到家了,虫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定不住,似乎非常好奇他的发长,绕着飞了好几圈也不停,直弄得杨雍蹙眉。可能察觉到对方的不耐,巨虫动作一顿,收敛了些,但依然没乖乖找地方趴着,而是搭在了他后背,用脑袋蹭来蹭去。 僵持不下,杨雍只好带着这个嗡嗡的负累进浴室,本想简单洗个澡,一来二去的,就差做到最后。是他坚决不肯,虫委委屈屈,翅膀也耷拉下来,才换取施舍一般的舔弄,继而被整根吞吐:“唔……整天发情……” 没法怪罪,虫是不懂人类规矩的生物,放纵繁衍本能,就不得不使杨雍唇舌受累了。 如果杨雍喜欢刷各种社交软件,也许能看到不少抱怨自家伴侣的言论,很多人嫌恶为对方koujiao。但虫的性器没什么特殊气味,虽然粗长,但抽插的时候能够刺激到他口腔、喉头的敏感处,若是之前被注射过毒液,那种强烈的酸麻将令他身心一同混沌,整个人晕乎乎只想zuoai。 jingye一点点沿着下巴滴落。 从浴室出来,杨雍缓了好久才不那么脸红,缺氧,胸口不断起伏。其实一开始被对方撩拨,他差点没忍住,尤其后颈没了头发遮掩,暴露出来,让口器一下下粘腻地碰,就像被阴差阳错开发了一个新的敏感点。 不过刚剪完头发的那股陌生感,因巨虫的打岔变得淡薄,算是意外之喜吧。 今天路过市场的时候,他买了牛rou和山药,准备一起炖,很滋补的东西。山药不好去皮,沾了皮肤就痒,所以平常他很少尝试,但心血来潮,吃一两顿也未尝不可。最近zuoai太多了,虽然身体还没什么奇怪反应,但杨雍总有种发虚的错觉,人也懒了。上回邻居送的炖汤给了他灵感,反正不难,就是贵了点,不能经常吃。 一直炖到天黑,夕阳也暗淡,杨雍揭开锅盖,里面的牛rou已经软烂,山药也很粉很糯,用筷子一戳就透。小尝一口,味道清淡,旁边的虫凑热闹,被他赶走了:“……别弄脏。”巨虫不高兴地伸长口器碰他脸颊,又急急忙忙飞走,怕被报复。 杨雍叹了口气。 饭菜很烫,他坐着一边看新闻一边吃,虫还是觉得他这副模样新鲜,按捺不住,爪子一动一动想勾发丝。虽然杨雍看起来对事物的高低贵贱没有追求,但他分得出喜欢和厌恶,比如这碗汤很对胃口,比如虫固执的sao扰并未让他多么焦躁。 新闻主播梳了一头油亮的黑发,短短的,令人怀疑是假发,说话声也如同雕塑坚硬低沉,像在模仿那些大电视台的人。但他播报的都是这座城里的小事情,鸡毛蒜皮,日子过得很平淡。或许某天他会成功,那些雄心壮志和拙劣跟风将变成谈资,或许他就这样待在小城市的电视台,教训下一个抱有梦想的年轻人该怎么泡茶。 唯一比较引人兴趣的,是某个女人对着摄像机哭诉,表示相恋一年的未婚夫突然失踪,希望他能平安。谁知人找到了,却不是这个名字、这个她认知中的模样,而是不折不扣的骗子。除了她,还有许多受害者存在,要么仍寻求帮助,要么已经放弃了被骗去的财物和感情,重新开始了。 不知为何,杨雍盯着那块马赛克,总觉得背后的脸给他一种古怪的熟悉感。 “是错觉吧?” 趁他有点失神,巨虫偷偷摸摸把口器伸入碗中,很快就被发现,还不怕,硬是凑过去弄得杨雍嘴唇、脸颊全是油渍。没等对方骂它,虫又乖觉地顺着唇缝探进去,把偷吃的行径变成亲吻,浓汤的味道在彼此之间弥漫。 杨雍猝不及防被堵了嘴巴,心里有气,但是莫名不想斥责,顺着力度把对方抱在胸口,喉咙含糊不清地挤出呻吟。 食物已经凉了,新闻播到最后的音乐,每年如此不曾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