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邹海中午出去了一趟，没带手机，回来看到几通未接来电，回电话才知道是医院打来的。一听齐大壮被车撞，衣服都来不及换，连忙赶到医院。 看到躺在病床上左脚打了石膏被吊起来，右脚和右手绑着绷带，额头上贴着一块胶布，除此之外毫发无损的齐大壮，缓缓松了口气。 知道不关齐大壮的事，可看到齐大壮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生气，“怎么这么笨，过马路也走神！” “对不起，小海，我不是故意的。”被邹海骂齐大壮也不生气，他能感受到邹海是真心对他好。要是不在乎他，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他，就算骂他也是紧张他。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邹海无语地看着齐大壮。 邹海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千万别顶嘴，否则邹海更加生气，深有体会的齐大壮这时候会在一旁傻笑。然后态度良好地认错，虚心接受邹海的教导，并且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这样邹海的怒火会慢慢消退。 果不其然，邹海看齐大壮低眉垂眼的小媳妇姿态，就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淋下，怒火顿时被浇灭。 “撞你的那个人呢？”邹海坐在床边上下打量了齐大壮一眼后问。 “不知道，被送进医院后我就没见过他，不过医生说对方已经把医药费全付了，还留了三万块说是补偿，桌上的东西也是那个人送来的，说是给我补身子。” 不用自己出医药费，还拿到三万块钱的补偿和一大堆看起来就不便宜的补品，其实他挺乐意的。 三万块，他要卖几个月的袜子才能赚到这么多钱，现在不过是被撞一下，虽然脚疼手疼脸也疼，不过医生说了好好养着，一个月就能好。 “什么？”邹海横眉竖起，“撞了人赔点钱就算了？” “小海，你别太激动，这里是医院。”齐大壮一心急拉住邹海的手，幸好邹海站在他左手边，否则他想拉都拉不住，将邹海拉回椅子上，齐大壮继续说：“医生说了，不严重，一个月后能拆石膏，拆完和以前一样，不影响走路的，你别担心。” “我是见不得你蠢还被人欺负。”邹海白了不识好歹的齐大壮一眼。 “呵呵，其实我也不亏，被撞一下，能赚三万块，这下家里有钱装修房子了。”齐大壮傻呵呵地说。 邹海一听这话，差点昏厥，“齐大壮，你没救了。” “小海，小海，你去哪里？”齐大壮第一反应是追出去，可是刚动一下，立马疼得龇牙咧嘴。一条腿打了石膏吊着，一条腿绑着绷带，根本没办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邹海怒火冲冲地离开。 直到门被粗鲁关上，齐大壮还是想不明白邹海为什么生气。 阳光太温暖，想着想着，困意来袭，一觉醒来已是五个小时后，太阳即将下山。这时，门被打开，齐大壮以为是邹海，兴奋地叫着，“小海，你来了。” 板着脸的护士长不悦地看着大呼小叫的齐大壮，“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 “哦哦，不好意思。” “打针。”护士长拿出一个会闪光的针筒一步一步走向齐大壮。 齐大壮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子。 “为什么要打针？”齐大壮问，他不过是撞到手和脚，又不是感冒发烧。 “消炎针。”护士长冷着脸说；“把裤子脱掉，打屁股针。” “啊？”脱裤子？他九岁之后就没打过针，现在二十好几了，还要脱裤子把屁股露出来给人看，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快点，别耽搁我时间。”护士长将针筒在齐大壮眼前晃了两下，命令道。 咽了咽口水，一身肥rou颤抖了两下，齐大壮不情不愿地用完好的左手将裤子往下拉一点。 “不够。”护士长说。 齐大壮只好再往下拉一点，护士长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不好。齐大壮生怕护士长等下给他打针的时候会一不小心控制不住力气，马上将裤子拉到露出一半屁股。 冷气在屁股上拂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齐大壮将脸捂在枕头里，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根针…… “啊——”护士长果然没有控制好力气，针扎下去的时候，齐大壮一没忍住，叫了出来。 邹海提着饭盒来探病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凄惨的叫声，好像是从齐大壮病房里传出，连走带跑赶过去。 焦急地推开病房门，看到两瓣白花花的屁股rou正对着他，因为主人身子发抖而不断晃动着，晃的邹海一阵眼花。 手抓着门把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借，麻烦借过！”护士长没有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发现有人堵在门口，语气有点不好，可一抬头，看到邹海的脸，马上换了一种态度，脸上露出羞涩的神情。 “抱歉。”邹海侧过身子，让护士长出去。 “小海，你来了。”听到邹海的声音，齐大壮猛地转过头，看到邹海高大的身影和手中的蓝色饭盒，热泪顿时盈眶。他知道邹海不会丢下他不管，刚才被打屁股针时的痛苦瞬间被喜悦代替。 “多大的人了，打针还哭。”看齐大壮将裤子拉好，邹海才进屋。 齐大壮嘴硬，“我没哭。” “眼睛都红了。”邹海伸手揉了揉齐大壮脑袋。 “那是，那是我眼睛进沙子了。”齐大壮不想让邹海看扁，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哭了。 邹海将手移到齐大壮胖嘟嘟的脸颊，用力捏了捏，“齐大壮，你厉害，都敢说谎了。” “不是，我没有。”齐大壮心虚，说话都不敢看邹海的眼睛。 邹海懒理齐大壮，将饭盒放在病床架起的桌子上，一一打开，饭香味扑鼻而来，齐大壮肚子咕咕咕地打响。 “吃饭。”邹海将喷香的米饭推到齐大壮面前。 齐大壮瞄了一眼，一大盒白米饭，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海带黄豆排骨汤，还有一个凉拌黄瓜，虽然饭菜很丰盛，但是…… “为什么没有糖醋鱼？”对糖醋鱼期待了一天的齐大壮刚才做梦都梦到糖醋鱼，口水流的枕头湿了一大块。 “没做。”邹海玩着手机，头也没抬。 齐大壮蔫了，他还想吃糖醋鱼来着。 巴巴地看着邹海，可邹海半天没搭理他，只好乖乖吃饭，只有一只手，没办法固定饭碗，勺子动，碗也跟着动，因为受伤的是右手，所以更加不方便，半天没吃上一口饭。 邹海见状，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拿过饭碗和调羹，亲自喂齐大壮吃。 看着送到嘴边的西红柿炒鸡蛋，齐大壮很受宠若惊，懂事以来，一直是他在照顾别人，父母，弟弟meimei，被照顾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早已记不清楚，可自从遇到邹海，他好像一直处于被照顾的状态。 “吃啊，看什么！”邹海看到齐大壮发呆的样子，真想戳开这颗脑袋，看里面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齐大壮听话地张开嘴巴，邹海将调羹塞进他嘴里，嘴巴一闭，一舔，便将饭菜吃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好好吃，邹海的手艺果然很棒！ 撞到齐大壮那个人还算有心，给齐大壮单独一间病房，不用和人挤，因此，邹海喂齐大壮吃饭也不觉得别扭，毕竟没有第三个人在。 邹海送上一口，齐大壮吃一口，彼此没有说话，萦绕在两人间的氛围却十分温馨自然。 “嗝～”将最后一口汤喝掉，齐大壮撑地打了一个饱嗝，“小海，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邹海虽然没说话，但是心情好了不少，将东西收拾好，对齐大壮说：“我先回去了。” “.......哦，那你小心点。”齐大壮不舍得邹海离开，又没有理由让邹海留下，只能眼睁睁目送邹海离开。 邹海关门的时候看了床上那人一眼，看到齐大壮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垂头丧气的模样，缓缓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