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脉之象
虽然皇帝有点不是人,但阜子墨还是从微妙的气氛中感觉到皇帝若有若无的……愉悦? 为什么愉悦?最近朝堂没什么喜事,关于科举的榜单还没出,后宫也不像有喜……呸!就他这样有喜才怪了。 “坐下来,一起用膳。” “于礼不合,臣弟先行告……”话未说完,就被摁住坐下。 看着那满桌的佳肴,虽然已经十分节俭,但是该有的荤菜还是有的。 夏东海连忙配合的为他布菜,“殿下气色不太好,可得好好补补。” 明明是香味扑鼻的大补之物,可顾镜酒闻到了隐约的腥味,他隐忍了片刻,“不了……”话音刚落,强行压下去的反胃立刻涌上来,他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偏过头去,推开挡在面前的人,跑到殿外的树下干呕。 “去叫太医!” 大手轻轻在后背拍了拍,“你怎么样?” 顾镜酒小时候过得不好,有一顿没一顿的,这宫里最捧高踩低,不受宠的妃子和皇子,吃的都是宫人那样的粗粮,甚至更不如。 阜子墨就在早年些落下了毛病,胃不太好,他又不注意调养,偶尔没用早膳也会如此,毛病也就越来越严重。 彼时两个人都没有多想,只当是老毛病犯了。 好在只是干呕,什么也吐不出。缓一阵就好了。 等太医姗姗来迟,当众把脉,脸色一瞬间聚变,又皱眉把脉了许久,仿佛确定了什么。 但他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演技炉火纯青,立刻跪地不语。 阜子墨一脸茫然,心道我是患了不治之症? 帝王见状,抬手示意宫人退下。 当门一关,帝王立刻道,“起来回话。” 太医不敢,只得磕在地上,小心翼翼道,“燕王殿下这是滑脉之象。”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都是经历过宫斗的人。 对宫闱之事,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尤其是后宫牵扯到前朝的势力纷争,那个妃子有孕都直接关系到他们夺嫡之争势力划分。 说的直白一点,早些年先帝实在不是个东西,好色昏庸,生的孩子太多了,碰的女子还都是有身份背景的,夺嫡的几个兄弟手上不弄死个婴儿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参加过夺嫡之争。 外戚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毒瘤,再诞下皇子那还不上天? 说的好听是嫡子继承,实际上那个皇帝的皇位不是踩着兄弟和血亲的尸骨上位? “你老眼昏花了不成!”阜子墨大怒,指着他大骂,“本王看你神志不清,该告老还乡了罢!” 荒缪,他怎可能有滑脉之象! 皇帝比阜子墨要冷静许多,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麒麟子本就有生育能力,只是不像女子那般容易,平时他也很是注意,没想到还是中招。 “几个月了?” 阜子墨怒视他,“陛下问的这是什么话!” 太医咽了咽唾沫,“看脉象,莫约三月有余。” 轰!一声,阜子墨深受打击。 三个月?那不就是帝王大婚那晚?后来他就一心忙着科举之事,足足两个多月才出来,后面几次都是没什么反应的,这不可能! 帝王似乎也有些头疼,“门外候着,管好你的嘴。”语气深冷,充满了警告。 “是、是!”太医连忙起身离开。 “回来!”阜子墨想要杀了他。 决不能让他泄露出去! 阜微兼将人拉回来,连拖带抱的带进内殿。 “放开我!”阜子墨挣扎着,想着太医说得话,只觉得一阵恐惧。 他是男子,如何有孕!这太可怕了。 他见过那些身怀六甲的妇人,肚子像球一样鼓起来,身子笨重到需要人攀扶,他以后也会这样吗?那他还怎么做人? “你冷静一点。” 阜子墨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他崩溃的扇了皇帝一耳光,踢了他几脚,再噼里啪啦揍他,“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皇帝挨了几拳,到抽一口凉气。 阜子墨看着瘦弱,力气倒是不小。但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打了片刻就有些体力不支。 “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会被当成妖怪烧死……我再也没办法做人了。” 他本来就是个怪物,以前勉强能隐藏自己,这下好了,再也藏不住。 阜微兼顾不得疼痛,连忙安慰他,“不是不是,你怎么会是怪物,有皇兄在,谁敢烧死你,不会的,不会的,是皇兄的错,都是皇兄的错,别慌……” 细细碎碎的吻着他,极尽耐心的安抚,才把人给哄冷静下来。 “我,我听说女子有打胎之法,我,我应该也可以。”他终于想到这一点。 帝王抱着他的力道一紧,有些无奈和难过。 “你想打掉他么?” 阜子墨惊惧,“你什么意思,不会想将这孽种留下来?!你说过不会让我生孩子的!” 帝王哑口无言。 以前说过不喜欢孩子,嫌弃是个麻烦,如今真的有了,却舍不得。 没有那个男人不愿意与心爱之人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从他决定遵从本心的那一刻,就已经与世俗为敌,他可以不在乎阜子墨与自己的血缘关系,不在乎阜子墨是不是弟弟,但……阜子墨在乎。 他从前强迫他接受自己,已经极为不容易,如今若是再逼着他生下孩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支离破碎。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吻了吻阜子墨的唇角,“好,我们再叫太医过来,问问他此法可行。但是有一点,如果对你身体有损,那就免谈。” 阜子墨偏头不看他,只觉得都是这个人的错。 毕竟打了一架,衣服肯定都乱了不少。 两人的心态平稳了一些,起身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打理好。 太医颤巍巍的走进内殿,他是不知道两兄弟之间的事,否则就该当场晕过去了,只猜测燕王是被那个胆大包天的给供了。 供与被供的两个人,一脸凝重的盯着他。 燕王咬牙切齿的开口,“本王问你,可有法子弄掉?” 太医哭丧着脸道,“下官也不知道,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他都还没回过神来呢。 阜子墨拍桌而起,拿过挂在墙上的剑就要杀了太医。 “住手!”帝王连忙拦住。 太医只来得及看见冰冷的刀刃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