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温柔

    16

    学校的动作挺快，周日晚上还是语文老师暂时来代理班主任监管自习的职责，周一早上的时候，新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就已经来了。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班级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大家欢乐鼓掌。妙真看到她的脸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出是哪里。

    「林好染」

    “大家叫我林老师、小染老师、好老师，都是可以的。”

    妙真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加入开心鼓掌欢迎老师的行列，一起跟大家起哄喊“好老师、好老师”

    迎新的闹腾很快过去，林好染无缝衔接上了王波讲的课。学生的目的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可以，其他的事情当然有大人在前面做，他们不需要做些什么。

    妙真觉得新来的老师比王波好太多了，女老师讲话也温柔，和大家都能玩到一起去，网络流行的东西懂得都懂。

    这波是血赚啊～

    周一的晚上班会课时，新老师同样也拿着月考排名进了教室，说：“这次换座位我们还是依据传统……我对比了一下这次进步的同学挺多的，有些同学进步很大，值得表扬。有些同学也不要灰心，好好总结，踏踏实实做好每一步，一定没问题的！”

    “那现在大家就都站到后面去，我念一个就来一个同学选座位，这样我也能认识一下大家。”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

    “年级27名，妙真。”

    班里大家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这差不多是班里第十名左右，但从来都是年级200多排班级最后几名的人，这次的进步大的有些惊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妙真鼓起了嘴，耀武扬威地走了两步，逗笑了大家。肖茵还拍了一下她的背让她快点选座位。

    妙真坐在了晩山海之前座位的斜前方。

    比较靠后面的中间的位置。

    ………属于上课吃零食不容易被发现的佳座。

    之前的位置嘛，那叫灯下黑，现在这个，叫阳谋。

    林好染念着大家的名字，有些人的名字一直没被念出来，大家悄声议论，有些人的名字早早地出现，也被人议论。

    年级100以后的名字就没有念年级排名了。大家选的座位大多是妙真前面的，陆陆续续已经有20－30个同学选了座位。

    晩山海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武辉云”

    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男生，选了妙真旁边的位置。

    “晩山海”

    妙真斜后方的座位被拉开，晩山海坐了下来。

    这样他就不用搬桌子了……我也能和他靠的好近。

    真好……真好……

    口水都要分泌到溢出了……妙真吞咽了好几下，武辉云斜眼看了妙真几眼，低声问道：“你饿了吗？一会儿点不点外卖？”

    外卖二字的优先级瞬间排上最高，直接飞跃了晩山海。

    妙真也假装调整座位，小声回应：“咋点？都有啥外卖？”

    “烧烤炸鸡那些，学校侧边大学附近那个街上的老板，我有他们的电话，加两元就能送我们这儿。”

    “太强了兄弟！菜单有吗？”

    “有，一会儿微信发给你。”

    妙真暗暗举起了大拇指。

    晩山海的眼神也向前桌两人的小互动飘去，妙真敏感地注意到，又装作整理原座位主人的书包，转头看向晩山海，一副愿与君共谋大事地样子，问：“一会儿一起点外卖吗？”

    “嘘——”

    武辉云的胳膊碰了下妙真的胳膊，提醒她小声点，妙真了然，向他眨眼会意，依然小声跟了晩山海一句：“（一会儿）菜单发你”

    就在地下工作者交流的时间里，座位已经被选完，林好染让大家开始收拾东西换到新座位去。闹腾的教室里，躲着点老师的视线搞些小动作，妙真和武辉云做的无比熟练，默契十足。

    快速挪动到新座位，三下五除二点击手机上迅速转发菜单照片，然后大大方方放在桌子上，拿着笔，一心两用着边看题目边解外卖谜底。

    “我要烤肠排骨腐竹卷酿青椒和粥……”

    武辉云比出ok的手势。

    “你有要的吗？”

    正处在惰性气体电离的白色日光灯，衬得晚山海有些冷，眼窝下的阴影，和最外层又沐浴着光的纤细睫毛，更勾勒得他眉眼俊俏，像山水画中人，意境是有，但是那画中人到底在想什么，只留在意的人去猜测了。

    解完自己外卖谜题的妙真此刻就是那个在意的人。她见晚山海伸手指了指她的桌洞，立刻朝里看了看，疑惑地回头眨眨眼。

    晚山海嘴角上扬，又做了个拉出来的手势。

    妙真会意。轻轻地拉出了自己的万能零食小框，双手提着从课桌下递了过去：“那你不点外卖了吗？”

    “不用了，谢谢。”

    “那我一会儿转你，微信？”

    武辉云眼神很快从晚山海身上撤回，向妙真点点头。

    一直到班会课结束，妙真都没等到晚山海戳她的后背，最后是下课响起后晚山海把框还给她的。

    妙真同时也不忘和晩山海的新同桌分享一下自己的储藏。大约是甜蜜的负担会被生活里的随机事件影响，新班主任过来敲了敲晚山海的桌子，说一会儿自习第一节下课的时候去一下她办公室。

    点了外卖不用去食堂排队，妙真在座位上，看见林好染站在晩山海旁边的时候，记忆一下子回笼了。

    刹那间，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妙真第一次看见，晩山海的这个，不知如何归类的笑。

    手指动了动，在手机上输入了武辉云说的金额。

    原来还有活着的队友吗？

    怎么没死呢？怎么还活着呢？

    怎么就出现在了他面前呢？

    世界线收束吗？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个女孩子呢？

    为什么是个可爱的白白的女孩呢？

    学校为什么没找一个更有经验的老师呢？

    他……没用她通关吗？

    是为什么？

    为什么？

    ………

    真脆弱啊……我对他的信任……

    暗恋就要承受这样的痛楚吗？

    点击确认转账，输入支付密码。

    刻意用牙齿缝隙呼出怪声，妙真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揉了揉眼睛。

    面对食物，妙真依旧保持虔诚。吃完之后，她站在茶水室外面，站在金属栏杆面前，抬头望着。

    光——无处不在的光，污染了校园头顶的天空。余光看见从教室里出来接水的晩山海，妙真还是露出了笑。

    “啊……有时间吗？”

    妙真在努力抛去难过的情绪，尾音一点也没有颤抖，就是普通同学，想聊天的问话。

    晩山海向她示意一下手上的水杯，说：“马上。”

    其余人的脚步声，被模糊了。

    妙真闭上眼睛，看见晩山海快步走回教室放下水杯，又大步走回来。她也卡准时机，睁开眼睛，侧了脸，笑道：

    “嘿嘿……”

    “怎么了？”

    晩山海也适时地回了一个笑容。

    “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妙真的双手环拢放在栏杆上，脑袋放在手上，看着晩山海，这样问道。

    晩山海垂下眼睫，看了会儿地板，又回转视线，看向妙真，回答说：

    “嗯……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女生”

    “也很乐观！”

    “这样啊……”

    妙真缩了一下脖子，晩山海倒是反问了一句：“那你呢？”

    “……你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啊……”

    晩山海听见这个评价的时候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因为妙真似乎还没说完自己的结论，她直起身体，正对着晩山海，继续道：“所以……我非常喜欢你……”

    “你是说……？”

    她的声音有点轻，被背景里同学的嘈杂声盖住了一些，晩山海有些没听清。

    “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妙真笑了笑，很认真地说道。

    可大概是她太过大方直接，让人觉得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喜欢，对班上的同学，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喜欢。

    “那……谢谢你的喜欢？”晩山海的表情缓慢地变成微笑，思考了一番回答道。

    妙真的眼睛里像是凝结了一点光，她语气十分开心地说：“不用谢啦～”

    没有人立刻提出要离开，两人默默地站在这里。妙真不想再看晩山海，仰着头看向青黑色的天空。

    晩山海站地很直，他原本也看了几眼天空，可是最终还是记住了妙真仰着的后脑勺。

    “走吧。”

    她提议道。

    「他真的很温柔，可是我也真的很难过」

    上课铃响起，妙真回到自己的座位，用手支撑着脑袋，做出一副在思考做题的模样。有一点点的泪水滴在参考书上，模糊了她填写的选项。

    晩山海坐在教室后面，表情很平静地听着课，但同桌总时不时侧眼看他，觉得他身上有哪里变得不对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