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一任年光换
婉拒了大师傅一起守岁的邀请，陈光合办完了醉云天的离职手续，搬出宿舍住进了酒店。 一个人搬家是很为难的，所以陈光合常常空着手换住处，以往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再也不理会。 每天机械的做着题，她其实也不怎么想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这种事情，只是上大学好像成了一种执念。当初高中的同学大部分早就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她游荡了这么多年，很想体验一下大学到底是什么样子，给自己的荒芜时光加一点美丽的画面。 等到西京的人流又拥挤起来的时候，就代表着新年已过，繁重而重复的劳动，枯燥且紧急的事项压榨着大部分人的每一分精力。 离考试还有六个月，陈光合接到了张明远的电话，“能出来见一面吗？你搬家了，我找不到你在哪？” “有事就说。”何必见面，徒增烦恼。 “我要去欧洲了，会走很多国家，在各大事务所里学习交流。” “那很好，祝你一路顺风。”陈光合下意识就要挂断，没想到张明远的声音比她更快，“你先别断，我，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陈光合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想让自己说话，“声音会失真的。” “那我们面对面说话？” 陈光合不吭声了。 “我想见你一面就走，光合，我可能要去很久。我只想见见你，可以吗？” 张明远的语气竟然透着哀求，他已经功成名就了，还想要什么？ “不可以。”陈光合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 笃笃笃 敲门声因为门外人良好的教养呈现出莫名的韵律感，陈光合听了有一会，才反应过来去开门。 取下锁链花费了一点时间，但她开始拨动锁链的那一刻，门外的声音就停止了。 “林先生，你怎么来了？” “冒昧打扰，我联络不到你，就过来碰碰运气。”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跟他的人一样完美。 陈光合动了动脑子，他起码敲了五分钟门，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在房间里没出去，谁会这么浪费时间。 “刚才在想事情，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过年之后我们也没见面了，能赏脸一起出去吃晚饭吗？” 陈光合回头看了看窗户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点了点头，“稍等。” 她转身进了门，却反手将门给关上了，林仟仞愣了一下，又无奈的笑了，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被关在门外。 陈光合出来的很快，完全符合她那句稍等，当林仟仞玩笑般提起这第一次的体验时，她沉默了一下笑了：“其实多经历一点也不错的，不然下次你关我。” 林仟仞的手握紧了方向盘，他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一句俏皮话而已，多少人向他说过。明明知道陈光合没有别的意思，他却为着这意义不明的一句话心旌神摇。 他转移开话题：“上次我送你的衣服呢？怎么不穿出来？” “很有扮嫩的嫌疑。”陈光合一想到那件白色的蕾丝细纱裙子就头疼，这种审美跟大师傅一定要买的玫红大衣有什么区别。 “我买了两件，芊羽说想跟你穿同款。” “上次请你到家里，芊羽实在太大意了，所以想给你赔罪。” 林仟仞拐过弯把车停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不像之前林芊羽带她去的地方，一个个都豪华地不比醉云天差。 陈光合注意到他没有开之前常开的那辆车，“这车便宜些吗？” 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开贵的出来容易被小孩子划，这家店很不错，大厨很有自己的风格。” 席间林仟仞说到了周齐，“他已经保释出来了，这些年他们家在靖光经营，一时之间到没那么容易倒下。” 陈光合点点头，接着去挑鱼刺。 “我担心万一周齐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来，你自己要多小心，尽量还是保持通讯畅通。” “好。”她吃完鱼夸了几句好吃，又说起刚才的话题，“当时我跟周齐结怨是因为楚敏敏，周齐对她爱而不得，我在中间横插一杠，帮楚敏敏出了国。现下她已经回来了，她说会跟周齐把这件事解决的。” “虽然她这么说，你也要多加防范。”林仟仞犹豫了一下，“家里还有很多空房间，不如你搬来住，也可以跟芊羽做个伴。” 做伴？芊羽又不是没有朋友。陈光合还记得这个男人最初见自己的时候，彬彬有礼却冰冷疏离，眼睛里偶尔闪动着笑意，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陈光合知道，他只是因为芊羽自己的意愿才容许她们接触。 作为醉云天的股东之一，他提供了舒适而闲散的岗位，她就是一个付了钱的陪玩。 现在呢？她离开了醉云天，她还是接受了林家兄妹的种种馈赠。陈光合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他们。 所以她现在还是一个收钱的陪玩。 “不用了，商业街很繁华，不会有事的。” 回到酒店把手机开机，楚敏敏一连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消息更是给她刷了屏，点开一个语音。 “jiejie，你现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周齐他去西京了，如果你有朋友在就去躲一躲，我马上买票飞过来，你千万不要跟他正面冲突。” “jiejie你没事吧，回个消息啊。” “我已经快上飞机了，jiejie你等等我，我马上来。” 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楚敏敏说的搞定周齐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我没事，只是手机没电了。我在酒店里很安全，你不用太担心，路上别着急。” 回复林芊羽的消息多了，陈光合打字也熟练了不少，检查了一遍之后点了发送。 楚敏敏可能还在飞机上没看见她的回复，她拉起充电器给手机输入电流，起身去浴室洗澡。 关灯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门上的锁链，三条链子带给她一部分安全感，十六层的高度又填上了另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