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乔木睡了
窗外落下了白花花的雪。 小小欧趴在幼稚园的窗台上,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其他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就只有他还待在逐渐冷清的幼稚园里。 老师拿着个暖炉走了过来,她看着趴在窗台上看雪景的小小欧,将手中的小暖炉塞进了小家伙的怀里。 “不高兴了?” 老师问他,小东西摇了摇头,过了半响才弱弱的说了声。 “爸爸说要来接我的。” 他看着老师,棕色的眼睛眨呀眨,那样子委屈极了。 年轻的beta老师笑了笑,将小东西搂在怀里。 “你爸爸发信息说有事情,耽误了,但会拜托一个朋友来接你出去玩的。” “还说你认识他,见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正说着,一个身影冒着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乔礼提着一些糖果,肩膀上落着厚厚的雪。 他走到了幼稚园的门口,带着歉意看着被老师抱在怀里的小小欧。 “有些事耽搁了,所以来晚了。” 他对于这种场合并不熟练,看着怀里受委屈了小小欧,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是干巴巴的将手中的糖果往小家伙的怀里塞。 “给你买了糖。” “别生气好吗?” 那双眼睛在雪地里衬得越发蓝了,脸被冻得发白,脸上没太多表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些愧疚。 顾小欧看了看怀里塞着的糖果,又看了着站在面前的乔礼,难过的心情立马就被扫光了。他将糖果往口袋里塞了塞,甜甜的叫了声乔哥哥,伸出胖乎乎的手,要乔礼抱。 乔礼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看了看身前的幼稚园老师,有些为难。 老师看着乔礼脸颊有些发红,她上前走了一步,将怀中的小小欧递给了乔礼。 “终于有大哥哥来接你了。” 老师笑着,脸颊被染了色,“青卿跟老师再见吧。” 小小欧待在乔礼怀里,吃着乔礼给买的糖,同老师告别。 他将糖果含在嘴里甜甜的可好吃了。 其实小家伙能自己走路的,但他毕竟还是个小家伙还是会犯懒的。 小小欧最喜欢爸爸或者是乔哥哥来接自己了,因为他们会抱着自己,只要自己不说想走路就可以一直抱着。 小小欧喜欢被抱着,不喜欢走路。 他搂着乔礼的脖颈,年轻的alpha抱着他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雪在这时候已经没之前那么大了,几乎是快停了的状态,风也没之前那么大了。 小家伙吮吸着口中的糖果,伸出小手在口袋里找了一颗刚刚乔礼塞给自己的糖,慢吞吞的拨开,递到了乔礼嘴边。 “乔哥哥吃糖。” 小家伙的脸被风吹的红红的,那双眼睛亮的过分。 乔礼看着怀里的小小欧,帮小家伙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说过几次了,小东西。” 蓝黑色的眼睛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我可是和你爸爸差不多大,不是哥哥。” “按理说你应该叫我叔叔才对。” 乔礼有些无奈的说着,小家伙的手有些冷了,他将糖塞进了乔礼的嘴里。 乔礼含着糖果,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无奈的笑笑。 “甜吗?” 小小欧也含着糖果,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 乔礼点了点头。 “甜。” 他回答。 “乔哥哥之前那位哥哥怎么样了?” 小小欧含着甜甜的糖果搂着乔礼的脖颈小声问道。 “谁?” “就是之前爸爸带我去医院见的那位哥哥,和乔哥哥你长得很像的漂亮哥哥。” 似乎是有些冷了小家伙往乔礼怀里缩了缩。 “他笑起来真好看,只不过身体不太好,一旁的大jiejie说他每天都得打针。” “打针最疼了。” “不知道那位大哥哥怎么样,他还会给我讲故事,可有意思了,但是最近爸爸都没带我去了,也不知道他好起来了没有。” 小小欧抬起头看着一旁愣住了的乔礼。 “乔哥哥,那位和你很像的漂亮大哥哥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我,我还可以再见到他吗?” “我还想再听他给我讲故事了。” 那双蓝黑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是小小欧第一次在乔礼脸上看出能够称之为悲伤的神情,小家伙突然间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但紧接着那神情消失了。 就好像自己刚刚看见的只是错觉而已,乔礼仍旧是平常的那副模样。 “他现在很好。” 乔礼看着怀里的小小欧认真的说到,“只不过青卿暂时见不到了,因为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我们可以坐飞机去见他吗?” “但电视里说飞机可快了,或者是给他打电话,我想给他打电话了,上次去的时候说要给他看我捡的小贝壳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没来得及给他看呢。” 说着,小小欧往口袋里掏了掏,还真的掏出来一小块贝壳。 黑蓝色的,小小的,漂亮极了。 “我跟那位哥哥说,这个看起来像他的眼睛,他还不信。” “说要我找到了才算数,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乔哥哥,你能把这个给他看看吗?” 小小欧举着那块小小的贝壳,笑着。 “你看,是不是很像他的眼睛,可好看了。” 乔礼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张张嘴,想要告诉小家伙,乔木再也收不到了。 但看着小家伙的笑脸,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乔礼握住了小小欧被冻得发凉的手。 “你说的对。” 他看着小小欧的眼睛笑着说,“很像。” 一块碎rou跌落在地,刀口层次不齐,另一侧,因为失血而发白的皮肤上有一处小小的纹身。 乔礼搂着怀里的小家伙,下着雪,担心小家伙被冻上,他将小小欧往怀里搂了搂。 小小欧搂着乔礼的脖颈,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已经暗下来的街道。 路边的显示屏持续播报着最近的新闻,主持人眉头紧锁的播报着最近发生的诡异事件,脸色难看的紧。 乔礼沉着脸,搂着小小欧朝前走去,路过一个昏暗的街角。 小家伙突然闹着要下来自己走。 “怎么了?” 乔礼看着怀中显得异常高兴的小小欧问。 小小欧搂着乔礼的脖颈,浅棕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又亮又闪。 “我看到那个漂亮哥哥了。” 路灯映衬着街道上白色的雪,照着顾小欧的脸白嫩嫩的。 小家伙晃动着手里的贝壳,“我要去把贝壳给他,他一定会高兴的。” 他笑着,闹着要乔礼放他下来。 乔礼皱着眉,转过头,看着那个街角,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路边流着一摊黑色的血痕。 他抱着小家伙,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试管,用棉签棒粘取了一点,将试管封号,装进了口袋。 “不会吧。” 他看着黑乎乎的街道,指尖微微打颤。 肖禁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立马爬起身,讲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是一连串急促的呼救,alpha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嗯嗯,好的,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 一旁的顾软看着脸色难看的肖禁,内心隐隐的不安。 “没什么。” 像往常一样的,意料之中的回答。 肖禁匆匆说到,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可能不回来了。” 他说着,披上衣服快步朝屋外跑去,头都没回。 “照顾好自己。” 屋外还在下雪,雪花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 顾软还没反应过来,他看着alpha从自己面前走远,砰,门关了。 顾软眨了眨眼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那身影已经走远了。 窗外,雪花从天空中跌落,一片又一片的砸在地面上。 脚印被大雪给覆盖了,alpha离开了,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顾软站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天彻底的暗了下来,Omega的夜间视力不足以让他在漆黑的夜晚看清东西,小家伙在肚子里不安的动着,顾软皱着眉,喘了口气。 “乖,宝宝听话。” 他低头安抚着腹中的孩子,没能看见屋外一双又一双凝视着屋内的血红的眼睛。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消毒水混杂着血的气味,顾软皱了皱眉,伸手将窗户关上。 屋外的雪在空中飞扬着,渐渐化成了水,砸向地面,四散开来,紧接着又变成了鲜红的血。 雨越下越大了。 新闻的播报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响动后,屏幕变成了一整片纷飞的雪花,属于新闻的世界死寂了下来。 “呼——呼——” Alpha在黑鸦中奔跑着,水珠一滴滴击打在他的身上,顺着发丝滑落,一颗颗吞没在脚下黑色的泥土里。 泥水溅满了裤脚。 Alpha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收缩着,整片区域全部封锁,整片区域陷入死寂。 他呆呆的站立着,瞳孔中浮现了一个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满脸是血的年轻alpha的脸。 “哟。” 男人抬起头看见了他。 他穿着似乎是被火烧过了的黑色的西装,只不过现在那上面的黑色究竟是染料染上的还是鲜血染红发黑的已经求证不出了。 那双黑色的带着一圈血痕的眼睛笑着看着自己。 “找了你很久。” 男人说着,嘴角边的香烟被雨水沾湿彻底熄灭了,他不耐的将它吐在了一旁的血水中。 本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俩个人对立者,对视着,瞳孔微微放缩,视网膜中出现了对方的影子。 “很好笑,不是吗?” “我们都是木偶,我们都死奴隶。” “我们其实根本就没拥有过任何,只是跟随着她给我们定下了脚步。” 他轻蔑了笑了声,雨越下越大,他站在雨中看着他。 空中闪过了一声惊雷。 男人抬起了头,血红色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身后是一块块残次不齐的尸骸。 “你是二十一岁的我。” 肖禁抬起头看着他,疑惑而又肯定。 “我很期待。” 他看着他,笑着,脸颊上带着一大块烧伤的疤痕,在雨的冲刷下逐渐恢复。 “说真的。” 血水从他的指尖滑落,一颗颗摔碎在黑乎乎的地面。 他慢悠悠的向他走来,脚步从容而又坚定。 窗户碎了。 顾软愣愣的看着身旁的窗户整块掉落了下来,风混杂着带着消毒水的雨灌了进屋内。 屋外晃过了一连串令人不安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敲响了。 咚咚。 咚咚咚。 那声音仿佛敲打在顾软的心脏上,他有些呼吸困难。 咚咚咚。 那声音还在继续,风舞动着窗帘,空气中混杂着血的味道。 顾软咬着嘴唇,慢悠悠的晃荡门边,打开了门。 风灌了进来,顾软睁不开眼睛,雨水一颗颗摔在他的脸上。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 顾软想要尖叫,但紧接着,恐惧却被安心与激动所替代。 “跟我走。” 年轻的alpha站在门边,身影隐藏在黑夜里,他带着一个沾着黑乎乎的带着铁锈味的鸭舌帽。 屋外的路灯闪烁着,路灯下映衬着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美。 拉住顾软的指尖上盘旋着一块块类似于烧伤的痕迹,但并不严重,似乎没几天就能愈合。 顾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眶红红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面前的alpha似乎失去了耐心。 或许是当时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晃着,就快照到他的脸上。 又或许是,远方一连串仓促的脚步正在向这里靠近,又或许—— 又或许没有那么多的或许,他弯下腰,将面前的Omega抱在怀里,开始了奔跑。 门敞开着,都还没来得及关。 像是在逃离什么一般,他带着顾软跑了起来,泥点被留在了身后。 顾软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愣愣看着面前漂亮的alpha,过了好一会儿,一种失而复得的哽咽语调念叨。 “乔,乔木?” 乔木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面前对于顾软来说深不见底的黑乎乎的道路奔跑着。 顾软搂着他的脖颈。 他身上好冷。 顾软想着,心脏一抽抽的疼。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有很多事情想说,有很多事情想问。 但最终,却只是抿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回忆起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曾经被忽略掉的东西此时一股脑儿全涌了上来。 档案被换掉了。 被谁? “我不觉得这是件好事。” 一年前,乔木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小小欧躺在摇篮里甜甜的睡着。 “什么?” 顾软问他,他只是摇头。 “一些不好的事情。” 当时的他状态很不好,手腕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针孔,看的人触目惊心。 “但没人听我的,你知道,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乔木总是会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顾软听不懂的话,每当顾软询问他的时候,他回答的也乱七八糟,似乎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久而久之,顾软便放弃了。 他想说就随他说吧。 自己在一旁听着就行了,毕竟,乔木的声音可好听了。 “不管处于什么目的,都不应该——” 他说着,紧接着又停了下来,低垂着眼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也觉得我病了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些哀伤看着一旁的顾软。 乔木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了。 他花了很多时间来学习,如何微笑,如何悲伤,如何痛苦。 久而久之,这些东西开始变得和吃饭一样自然,到了现在就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脸上显现出来的,究竟是不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感触。 或许那里只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顾软看着身旁的乔木,认真的摇了摇头。 “不觉得。“ 他真诚的说到,“我觉得你就快好起来了。” 乔木领着顾软来到了一间平房,将顾软放下,关上了门。 而自己待在了离顾软距离几米远的角落,蹲坐着,藏在阴影里。 屋外的雨仍旧下着,隐约间似乎能够听见有人在走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顾软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门,又看了看一旁的乔木。 “不用管。” 乔木说着,拿起了一旁的纸巾擦着脸。 洁白的纸巾立马就被染红了,屋子里带着一股淡淡的血的味道。 “衣服湿了的话,可以去那边的柜子里拿干净的换上。” 他说着,侧过身,给与了顾软一个私人的空间。 屋外的路灯明明暗暗,一束光撒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 只一瞬,只有一瞬也足够让顾软看清了。 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一大块烧伤,伤口恢复的并不好,似乎还在往下滴血。 “你受伤了。” 顾软说到,他摸索着,找到了屋子里存放着的医药箱,开了开电灯的开关,但却没有反应。 拿着纱布的手都在发抖,但即使这样,顾软还是慢吞吞的朝乔木走去。 “别过来。” 乔木低下头,似乎是想遮住脸颊上的伤痕。 他咬着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别靠近我。” 外面闪过了一声声惊雷,窗帘上浮现了一个又一个阴影。 敲门声还在继续。 顾软被吓得脸色惨白。 乔木抬眼看了看身旁的顾软,他握紧了一旁沾着血块的枪支。 “别害怕。” 灯亮了,屋子里被光亮所笼罩。 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浮现着一圈红色的花纹。 “过一阵子就好了。” 他说着,语调和之前一样,平缓而生疏。 “我保护你的。” 顾软看着那双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的眼睛,泪水一颗颗从眼角滑落。 他没听乔木的,走到了乔木的身旁,蜜棕色的眼睛看着那双带着死寂的受了伤的眼睛。 “怎,怎么了?” 他哽咽的问道,“疼吗?” 顾软说着,拿着医药箱里的东西想给乔木包扎,但被对方躲开了。 “没什么。” 乔木看向一旁,过了好一阵子,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其实我应该是已经,死了的。” 他说着,语调轻松极了,明明口中说着恐怖不过的事情,但看起来却像是在谈论一个甜甜的童话故事一般。 “所有,被A病毒感染的alpha,都回来了。” “包括你的母亲。” “这一切都将归为平静,只不过,有些人需要重新拿回自己的身份。” “场面会变得很糟糕。” “非常糟糕才对。” 他说着,脸颊上的伤口在愈合的途中留下了丝丝血迹,嘴角浮现了一丝苦笑。 “究,究竟发生什么?” 顾软待在乔木的身边,他好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凉意。 “有人。” 乔木低着头,看着身前闪烁的夜灯。 “有人做了手脚,把我们都叫了回来。” “现在已经乱套了。” “但没事。” “待在这里,待在这里就好了。” 那双带着红痕但仍旧漂亮的眼睛看着身旁的顾软,紧接着看见了顾软眼中的自己后又转过了头。 “别,别看我。” “离我远一点,不然——” 药水落在了冰冷的皮肤上,乔木抬起头,顾软抿着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就是没能落下。 他待在他身旁,小心翼翼的为乔木清洗着手臂上,脸颊上的伤口。 低垂着眼,像是对待一件再珍贵不过的东西。 “疼,疼吗?” 顾软问道。 一时间,乔木都有些怀疑对方有没有听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 他抬眼看着身旁穿着湿衣服冷的瑟瑟发抖的Omega,站起身,将一旁收着的衣服扔给了身旁的顾软。 “不疼。” 他淡淡的说着,血仍旧再流,“没,没什么感觉。” 这时候,窗户突然裂开了,一截身子掉了进来。 顾软吓得脸都白了,药水从手中跌落,流了一地。 乔木冷着脸,开了枪,子弹从空气中划过,将暮沉沉的夜色撕裂。 干涸的血块落了下来,那东西不动了。 他走上前,将那东西扔出窗外,用一旁散落的木板将窗户钉牢。靠着窗边的墙坐了下来,带着血痕的眼睛看着身前的顾软。 “对你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他说着,脸颊上的肌rou因为说话而运动着。 “你的mama回来了,只不过需要时间。” “待在这儿,等事情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会好起来的。” “发生了什么吗?” 顾软看着乔木,小声问。 乔木低垂着眼,嘲讽的笑了。 “屠杀。” 他抬眼看着面前被吓得脸色惨白的Omega。 “回来的人,承受着某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只有,血,能够让痛苦停止。” “所有的根源,都在于,他们妄想创造出另一个和原主一样的个体。” 他解释到,就像是念着百科词条一样,语调中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感。 “别,别害怕。” 乔木抬头看着一旁的顾软,企图安慰陷于某种恐慌的Omega。 “你会没事的。” “我在这儿。” 他摇摇头,看着面前的Omega。 “同一个世界里不会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不会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雪花。” “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归为一个。” “这样就正常了,一切就都能够恢复原样。” “你瞧。” 那双蓝黑色的眼睛漂亮极了,“我就说不行的,他们偏不听。”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狂妄的好。” Alpha站在黑夜中,浑身上下像是被血洗过一般。 他低头看着面前已经变成了一推无意义的碎块的物体。 眼眸中的血色渐渐被冲刷干净了,属于原本最本真的黑色显露了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 生命最初始的暴虐来自于本能中对生的渴求。 身体重重的摔倒在满是血污发黑的地面,他抬起头,雨水沾湿了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 眼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滑落,身后是碎裂着的毫无意义的腐rou。 他看着自己,嘴唇微微的动了动,似乎是在跟自己说些什么,但耳鸣声席卷而来,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视野里模糊一片。 只有仍不死心的肺泡在艰难运作着,每一次的鼓涨都牵动着剧烈的疼痛感。 他喘着气,鲜血顺着嘴角流淌。 男人走到了他的跟前,那双同自己如出一辙的但更为深邃的黑色眼眸无声的望着自己,雨仍旧下着。 衣服被雨水沾湿了,很冷。 胸腔里的器官在艰难而痛苦的运作着,但收效甚微。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了和面前人一样的笑容。 我赢了。 你赢了。 俩个人做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嘴型,一个靠躺着,一个蹲下身,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紧接着,骨头破碎的声音传来,一颗心脏永远的停止了跳动,鲜血流了一地。 顾软觉得身体又冷又热,他换上了一件宽大的衣服,脸颊一阵阵的发烫,但身体却冷的厉害。 脖颈处的伤口很疼,一阵阵的散发着凉意。 他伸出手,指尖贴在颈侧,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用了。 顾软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指尖所接触到的真实。 愣愣的抬起眼,屋外,雨仍旧下着,混杂着闪电,人影散乱。 乔木待在一片,愣愣的看着窗外的影子,屋子里散发着未被标记的Omega身上独有的甜腻的味道。 “发,发生什么了吗?” 乔木转过头,看着身旁似乎是陷入极度不安的顾软。 Omega脖颈处的标记消失了,那片肌肤重新又变得光滑漂亮。 “他赢了。” 乔木淡淡的说到,黑蓝色的眼睛里的红意加深了。 “你知道的,他总会赢的。” 他说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屋子里的信息素浓度增大了,大到即使是他都能够感受到。 “我去帮你找找有没有抑制剂。” 他皱着眉,似乎饱受着某种痛苦,脸颊上的烧伤好了许多,仍旧留下了深浅的痕迹需要时间来将它抚平。 他抬眼看着身旁脸颊泛红的Omega,突然想到对方处于某个特殊的时期,因而无法使用抑制药物。 “要不,我先出去。” 他结巴的说到,眼神飘忽着,带着愧疚。 “思维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老实说,现在我说的做的都快不受控制了,我不知道。” “腺体再给你咬已经没有用了,同一种方法不能起效两次。” 他说着,起身准备出门。 门外下着大雨,黑漆漆的,几个影子在床边晃荡。 顾软拉住了他那只发冷的手。 蜜棕色的眼睛看着身旁浑身是血的alpha。 “为什么过来救我?” 他问,声音细微而又坚定。 “不知道。” “你,你之前说的——” 顾软拉着乔木的手,脸颊因为发情热而染上了点点红晕。 “你死了?” “……是。”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我——”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乔木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了句。 “那不重要。” omega看着他,笑了。 那是一个勉强的不能再勉强的笑容。 “这,这样啊。” “也对,你,你们总是这样。” “不重要,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是这样。” 他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那双蜜棕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乔木。 “别走,好吗?” “我好害怕,也好难受,留下来。” “别走。” “但——” 乔木皱着眉,僵化住的脑子乱成一团。 所有支配他行为的追根到底都只是一些最最基本而又原始的反射,他甚至不能主动的做出任何决定,只能够根据顾软的反应来艰难的调动着身体的反射。 “我很久没做过这种事情了,也没做好过。” 他低垂着眼,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omega,伤疤贴满了左脸,但他看上去却依旧是那么的好看。 “我不知道——” 还未说出口的话永远的留在了冰冷喉管里,omega带着温度的嘴唇轻轻的贴着他的嘴唇。 很温暖。 像冬季的暖日,像火炉里的炭火,像午后的阳光。 他皱着眉,那一瞬间,本来依旧消亡的嗅觉细胞似乎又活跃了起来,他闻到了Omega身上散发出来的香甜的味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胸腔里沉浸的心脏有了一丝丝波动。 Omega既紧张又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白皙如葱段的指尖护着就快瓜熟蒂落的腹部,胸膛微微的起伏着。 这样是不对的。 乔木混乱的脑袋里有个声音这样说。 紧接着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听不清楚了。 那声音继续在唠唠叨叨着些什么,但都已经听不清了,能听见的只是一长串恼人但又毫无意义的噪声。 他停滞着,Omega散发着热气,很暖和暖和。 让他抬不起手去推他。 让他站不起身去离开。 他静静的呆着,紧接着,舌尖轻轻的滑动着,回吻住面前恐慌崩溃的Omega。 “我在这。” 他生疏而又坚定的说到,“别怕。” “我在这。” 顾软的脸红红的,他抬头看着面前微微皱眉的乔木。 他真的很好看。 顾软想着,发情热一遍又一遍洗刷着他的身体,让他难受的想吐。 但面前的alpha的存在却又是如此的让人安心。 即使他摸起来那么那么的冷。 指尖贴在了乔木发凉的脸颊,热流顺着指尖传递。 好暖和。 乔木想着,他看着面前的Omega,轻轻的呼了口气。 好暖和。 好暖和。 好暖和。 顾软醒来的时候,他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发情热消失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已经天亮了,但房间里依旧窗帘紧闭。顾软动了动身子,身体上没有丝毫的不适,事后肯定被清理过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他靠在床边,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的动着,像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似的。 他微笑着,摸着鼓鼓的肚皮。 健健康康的。 顾软想着,这是他对肚子里小宝宝的期待。 乔木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还是戴着那顶沾着血的鸭舌帽,那东西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了薄薄的嘴唇。 顾软看着他,不由的有些羞愧与脸红。 是自己引诱了他。 顾软想着,怀着孩子,仗着发情热,引诱了面前的alpha。 乔木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将吃的东西递给了正发愣的顾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吃吧。” “猜,你可能饿了。” 他的语调相比较之前有些不太自然,仿佛是才学会讲话,还不能熟练运用舌尖的幼童。他将东西递给顾软,偏着头,看向一旁。 顾软接过了乔木递给自己的东西,小口小口的吃着,蜜棕色的眼睛看着身旁沉默着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解释为害羞的alpha。 “你第一次吗?” 顾软问道,“第一次——” 乔木猛地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顾软,紧接着又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脸红,顾软看着他,想象着面前alpha脸红的样子。 乔木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让顾软惊讶不已,他一直认为以乔木这样出色的相貌,不论怎么样一定抱过一两个Omega的。 原来,没有吗? “但,不是有很多Omega喜欢你吗?” “你一个都没有——” 那双黑蓝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紧接着移开了。 “拒绝了,都。” 乔木小声说到,他现在看上去就好像像一个犯错的少年,茫然而又不知所措。 僵化的大脑艰难的转动着。 “抱歉,等事情结束了,我会和他说明的。” “我——” 他结结巴巴的,舌头打着结,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是我的责任。” “我会解释清楚的。” “不,不会让你为难。” 他说着,眼神飘忽着,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又或许是不知道这个话题应该如何继续下去。 顾软看着面前磕磕巴巴讲话的乔木。 很奇怪,乔木脸上带着伤,皮肤带着病态的白,眼睛里还带着一圈血红。 怎么样看起来都不像正常的样子。 但他却一点儿都不害怕,仿佛只要对方待在这里,就没事了。 正想着,肚子里小东西动了动,顾软喘着气,呼吸渐渐的沉了起来。 他皱着眉,摸着腹底,紧接着一股淅淅沥沥的水流涌了出来,沾湿了床单。 乔木愣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块不断扩大的水渍。 顾软看着他抱歉的笑了笑,指了指现在正难受的腹部。 “宝宝好像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