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始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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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宋从椅子上醒来,腰酸背痛。佳佳还在床上躺着,她的小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像只猫一样。阮宋在椅子上凑合一夜,觉得身上又酸又痛,还很疲惫,鼻子也有点不舒服,应该是吹了冷风感冒了。 他出门买了早餐,给佳佳也带了一份,回去的时候,佳佳已经醒来了,她在阳台上给自己扎头发。阮宋把门关上,叮嘱她扎好头发来吃早餐,佳佳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小跑着跑到了他的面前。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煎饺,是专门给你买的。” 他把煎饺递给佳佳,佳佳笑着接过。以前,她的脸颊鼓鼓的,有很可爱的婴儿肥;现在,婴儿肥消失了,应该是年纪大了,脸长开了,显得没有以前那样幼稚。 “现在也很喜欢吃煎饺。” 她吃东西的样子像一只小仓鼠,阮宋很喜欢看她吃东西,看她像是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嚼啊嚼,嘴角边都是食物的油花,就觉得她好可爱。 她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还是一样的单纯、天真,但阮宋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不如从前了。他看着佳佳的笑脸,就觉得很嫉妒,他也想要像她一样笑得这么开心,只是他真的笑不出来。他一想到自己的病,现在又什么都没有,亲人、爱情,都没给他剩下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这种人很空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死的时候可能还没有人给他收尸。 他看着佳佳吃了煎饺,慢吞吞地对她说,“我准备过几天就走,你想好之后去哪里了吗?” “你要去哪里?”她用手背擦了一把自己的沾满了油花的嘴唇,不解地询问阮宋,阮宋垂着眼睛,沉默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结婚了吗?上次你说你要结婚了,为什么对方没有跟着你一起回来?” “没结婚,分手了。”他费劲地扯出一个微笑,无论是谁有意还是无意提起他和颜复宇的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阮宋的心脏都会抽痛不止。但他不怪颜复宇,任何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在面对自己的结婚对象身患艾滋病的情况时都会选择放弃,他能够理解颜复宇的选择,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会像颜复宇这样做的。而且颜复宇为他保守了这个秘密,对姑姑都一直隐瞒着他的病情,颜复宇是个很好的人,只可惜他们两个人有缘无份。 “为什么分手了?”她又问。 “……我不想说。”阮宋把头别到一边,佳佳就不问了,他把话题转移到其他的方面,“我去红河之后,你还一直在夜场工作吗?” “呃……你走了之后,新来的一个同事得罪了客人,被搞得很惨,我觉得挺可怕的,而且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有几次想要占我的便宜,没有你保护我,我真觉得这份工作完全做不下去了。所以你走了半年之后我就离职了,后来一直在游乐场做前台。” “也没有存款?” 佳佳抿紧了嘴唇,点了点头,“我的工资卡在mama的手里。” “拿着你的钱,去养弟弟?” “嗯。” 这也太恶心了,阮宋只觉得生气,“因为你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就这样对你吗?也太可恶了!” “她一个月就给我300块钱生活费,我……其实我早餐在家里吃,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游乐场都包了的,所以……所以也不是要很多生活费啦……” 阮宋真的好可怜她,突然觉得两个人同病相怜。他盯着佳佳,看了她很长时间,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带着怜爱对她说,“你瘦了很多,头发也黄了。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吗?” “其实也还好啦,那种东西太贵了,我……我吃不起,我觉得煎饺也挺好吃的。” 他叹了口气,把女孩拉到自己的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抚摸她有些枯黄的发丝,“我没离开南洋市之前,你就先在我这里住,吃点好的,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你要去哪里?我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干脆跟你一起去好了。”她期待地看着阮宋,阮宋却对她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带你走。” “为什么?!” “他们虽然对你不好,可你在法律关系上依旧是他们的养女,我要是把你带走,他们可以告我诱拐。” “可我是成年人了!从我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生的,还要我嫁人换彩礼养弟弟的时候,我就再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关系了。” 阮宋痛心了,但是,他不敢把佳佳带走。他对佳佳说,“我离开之后就不会再回这个地方。” “我也不想再回这个地方了。” 佳佳很坚定地说,从她的眼睛里,阮宋看见了一种熟悉的执拗。阮宋又说,“外面不像这里,一切都要你自己重新适应,而且,你出去之后就是外乡人,人生地不熟,会被本地的人欺负。” “我不在乎。” “我不会把你带走的,你可以选择去其他的城市,新京就很不错。我可以给你买车票,你需要钱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总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阮宋是害怕,他不想要负什么法律责任,而且他是艾滋病人,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佳佳听了他说了这样的话,失落得很,阮宋看她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一连在南洋逗留了几天,阮宋和佳佳同吃同住,他实在是太想要照顾这个女孩子了,是一种从内心里油然而生的怜爱之情,没有一点男女之间的杂念。他就想要保护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特殊的怜悯,特殊的爱护,就是很单纯地想要对这个女孩子好。 阮宋在走廊上抽烟,烟瘾犯了,忍耐不住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性地遗忘医生的叮嘱,抽几根过一下嘴瘾。佳佳今天一直被人打sao扰电话,她跟他说,刚跑出来的那一两天时间里一直被家里人打sao扰电话,打得不得安生,一接电话就是破口大骂,她已经把所有家人亲属的电话全部拉黑。今天又开始被打sao扰电话,她之前还不知道,接了才知道是养父养母用新号码打的电话,拉黑了一个又换另一个来打。养母骂骂咧咧,说已经收了对方的彩礼钱,要她早点回去,要是被她找到了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还说马上就报警。佳佳慌得不行,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找阮宋说了情况。她一直在哭,阮宋气得牙齿打颤,先安抚好佳佳的情绪,随后连夜收拾了东西,也不说要她回家或是两人就此分道扬镳这种话了,带她买了临市的车票,连夜离开了南洋市。 在火车上,他突然发觉自己是在帮助一个柔弱的女孩逃离即将吞噬她的火坑。两人买的硬座车票,他们坐在一起,佳佳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就在刚才,他们还说了很久的话,他得知佳佳的养父母已经收了对方的彩礼,也从佳佳的口中得知,想要娶她的那个男人是个残疾人,小时候家里失火,一只手被烧没了,身上还有大块的伤痕。阮宋顿时就觉得把佳佳带走是一件正确的事。 这样的自己,也能够拯救另一个人吗?阮宋捂住了她的额头,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漆黑的夜空中,只有急速行驶的火车车厢内还有一丝光亮。他已经变成了这样,但是这个女孩子没有,他和她一样,都被自己的家庭所拖累,但她比自己好,她还有健康的身体,在一种奇怪的驱使下,阮宋想要帮她脱离苦海,至少逃离为了彩礼就把她随便嫁给一个残疾人的命运。 到了海源市,佳佳把电话号码换掉了,阮宋租了一间小房子,拎包入住,一个月月租800,是老式的居民楼,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有点贵,但是房子在市中心,离大马路近,也许也有不长租的原因,费用要贵很多。阮宋咬咬牙,租了下来,这里也算是他们新的落脚点。 佳佳把房子收拾了一下,让房子变得整洁干净一些。阮宋从来没有来过海源市,刚到这里,就带着佳佳去购置了一些衣物,带着她在外面熟悉了一下环境。他又像之前一样把这个女孩子当做是自己的亲meimei对待,他去买了张行军床,自己睡行军床上,把稍微软一些的床让给佳佳睡。 在海源市,他们睡了这段时间最舒服的觉,阮宋躺在行军床上,总觉得腰睡得很酸。他瞒着佳佳服药,为了防止她好奇,特意去药店里买了瓶装的维生素,倒空里面的药片,把自己现在吃的药装进去。其实现在确诊了,和之前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要每天按时到点服药比较麻烦而已。 佳佳去找了一份在超市里收银的工作,到晚上回家后就喜欢和阮宋在一起聊天。她有两个小酒窝,表情稍微有些变化就露出来,阮宋喜欢捏她的脸颊,也会在家里做饭。但是,他很注意饮食卫生,他害怕把自己的病传染给无辜的可怜女孩,所以夹菜都用公筷,也不让佳佳接触到自己的任何体液,家里隔两天就要消毒一次。佳佳还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她没有太过于在意。 不过,他们每一次出去,新认识的人都说他们两人长得很像,问他们是不是兄妹。阮宋之前还会解释,后来干脆也不解释了,别人一问,他就说是,给自己节省解释的时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想起了自己的两个meimei。他那时候还小,对于meimei的印象也随着时间的小时而湮没在记忆里,只记得两个meimei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出了家,再也没有了音讯。阮宋很想念他的两个meimei,也不是没有过想要去找两个meimei的念头,可是自己是这样的人了,家庭又是那样的家庭,一想到自己的meimei脱离了原来的家,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阮宋就忍痛打消了寻找meimei的念头,不让自己去打扰她们现在平静的生活。 只是回想起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有两个meimei,却不知道她们在哪里,阮宋心里就一抽一抽疼得难受。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一直都自身难保,还怎么去保护自己的meimei。 佳佳下晚班回来,阮宋正坐在床上吹头发,她带了好吃的,都是阮宋爱吃的东西。自从她离开南洋市之后,她的钱可以自己拿着花了,不过她从来不多用,省下来的钱都存下来,和阮宋也是轮流付房租。阮宋吹干了头发,和她一起吃买来的食物,吃着吃着,他突然看着佳佳的脸,盯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佳佳被他盯得全身发麻,问他怎么了,阮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开始对佳佳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我有两个meimei,可惜,她们被我爸爸卖掉了,我不知道她们在哪里。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我和两个meimei也只相处过短短几天,所有关于她们的事情,我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粉嫩的婴儿,紧紧握成拳头的小手粉嫩柔软,他一回忆起这样的场景,自己的眼睛就有些湿润,“只记得她们还很小,mama才喂她们喝了几天的奶,就被我爸爸抱走卖了。我爸爸吸毒,没有钱,meimei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把meimei抱走卖给别人,mama是从越南拐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哭,我那时候又太小,就算想要把meimei找回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哭了起来,佳佳却若有所思,等阮宋的情绪平静,佳佳才开口,“我爸爸mama也是从别人的手里把我买回来的,还骂我,说我是贼娃子生的,所以是个小贼娃子,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塌了,就算我是他们买来的,养了这么多年,总有点感情在吧。可我依旧在家里被当成一个外人。”她有些难过,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当时买我买了两万多,后来还在我面前抱怨,说后来才知道我亲生父母不正常,要是早知道根本不会买我回家,养我这个赔钱货……”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阮宋说,“如果我能找到我的meimei就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用我的所有对她好。” “那你一定会很疼你meimei,真羡慕她。”她埋下了头,“我也很想有个哥哥,能够像我照顾弟弟那样照顾我,我太累了,如果我真的有个哥哥的话,我肯定会睡着笑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