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车祸

    唐絮重新拎起箱子，踽踽离开门后。

    顾晏临走得干脆，什么都没带，到处都是他留下的气息。

    唐絮趁着自己现在还算理智，立刻找了箱子把他的东西都打包起来，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一件件把他的东西搜罗起来。

    浴室里他孤零零的蓝色牙刷和白色毛巾，衣柜里他的衬衣和领带，还有他晚上工作时才会带的眼镜……寥寥几件东西，却把房子里所有的物品存在感削弱，满眼都是他的。

    床头柜里满抽屉的安全套和他遗忘的银色戒指都一股脑扔进箱子里，箱子进了狭小的仓储间，和满是灰尘的杂物共处一室。

    ——

    往后的日子好像回到了她还不认识顾晏临的时候，她满怀热情的投入到事业中，用工作填满生活中所有的空缺，成了个经验丰富的销售，整日游走于工作室和交际场，到年底，门可罗雀的店门口渐渐繁荣了起来。

    S已经正式通知唐絮她的设计作品被采纳，会登上欧洲年夜大秀，她因此得到了一份不菲的报酬，最重要的是高端市场的注意。

    短时间内唐絮快速招兵买马，扩大了工作室，并在年货节期间把网店打理妥当，精准多渠道引流，搭着促销的顺风车把店名打了出去。

    别人眼里她的生意似乎顺风顺水，但实际上她的一系列决策已经把她的家底掏空了，为了年后的生意她不得不以高薪把员工留在工作岗位上，她太怕刚刚平地而起的楼是由泡沫堆砌的，所以拼了命的打地基。

    把牧马人卖掉，有事就蹭吴纯辛川的车，无事就挤公交地铁，在天寒地冻的日子跑去偏远的工厂谈合作，天南地北的见客户，连轴转的时候唐絮几乎要忘了顾晏临这号人。

    新的工作室地点离唐絮家远，每次花在路上的时间都够她裁出个衣样了，于是她又寻思卖房子了。

    公寓装修得很温馨，想脱手的话会很顺利，只是价钱不太如意，甚至比她买的时候还低，无奈只能先挂在二手房网站上，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后再出手。

    她打算先租一个稍微小一点的房子，最好是普通的居民住宅。上次半夜门外黑影徘徊过后第二天小区里有消息说隔壁楼一个独居的女孩家被盗了，唐絮心有余悸，回来还跟顾晏临感慨了两句。

    他那时候已经看完了一遍教父，正用她的平板浏览新闻，听到被盗的消息后抬头看她，问她平时这里的安保怎么样。

    唐絮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说的了，总之问完就没下文了，两人又开始各做各的。

    如果不是唐絮要找房子，她估计不会点开不起眼的中介软件，也不会看到上面的浏览记录。

    和她找房子的第一要求不一样，上面的记录不考虑位置，首要选择物业公司，都是名声在外极度负责的物业……安保严密……

    怪不得那些天他总不经意的问起她在这住得怎么样，原来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搬家的意愿。

    关于顾晏临的记忆在白天忽然一拥而至，唐絮坐在原地，保持同一个姿势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回过神来后换衣服准备上班，临走之前把仓储间那个装了顾晏临东西的箱子抱出来，扫扫灰尘，找出顾谆的电话。

    顾谆在电影院等点映开始，顺便等顾晏临的到来。接到唐絮的电话第一时间在同事中找顾晏临的身影，最后悻悻的收回视线，对电话里和善地回了句你好。

    “我这有一些……顾晏临的东西，想麻烦你给我个地址，我寄过去。”唐絮说完想到顾谆和顾晏临是兄弟，虽然同父异母，但没准住得不远，而且在工作上也常能见到，就转口问了顾谆的地址，问能不能代为转交。

    顾谆额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唐絮还在电话那边等着，顾谆不好再继续犹豫，说了个地址，“这是我家的地址，不过那儿不收快递，麻烦唐小姐亲自送一下可以吗？”

    唐絮在听电话的时候迅速在网上查了他说的地址，确定不是她所知道的顾晏临的家才放下戒备，说好。

    箱子不大，唐絮装进袋子里提着上了地铁。

    过了早高峰，地铁里人流还算舒适，唐絮等到一个空座后坐下，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一个不太可能联系她的人的电话。

    犹豫几秒，在震动到尽头之前接下。

    公式化应答：“你好。”

    那边火急火燎，把唐絮当成了救命稻草——“唐絮，你能来横中路一趟吗，我我……我出车祸了……”

    正是许久未见的童之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