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眼前竟真有青色的烟雾，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树叶掩映的阳光。

    反常即为妖，有妖怪！

    还想跟陆少游说话，转眼却只见他没入烟雾的背影。

    陆少游的修为比他高不了多少，魏云华一向听他的，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不得不跟上。

    随着两人前行，周遭青色烟雾浓了不少，弥漫其间的还有一种诡异的香气，妖气是很臭的，这应该不是妖。

    可是，师父曾经说过，并不是所有妖怪都臭，有些妖靠诱骗猎物为生，他们会很美，也会很香。

    魏云华停下脚步，叫道：“少游，停下，别过去！”

    陆少游却恍若未闻。

    追上去想要拉住他，却发现他已经双目通红，青筋暴起，十分可怖，对魏云华的话，也毫无反应。

    “少游！少游！”魏云华十分焦急，上前拦住他。

    陆少游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挥手就打。

    魏云华功力本就不如陆少游，更何况对方此时出手十分凶狠不留情面，很快就被一击踢飞了出去。

    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也漆黑一片，良久方才回过神，却已经不见陆少游的身影。

    “遭了。”魏云华焦急地爬起来，再度环顾四周，才惊觉眼前已经全是青色雾气，连日光也带上了青气，草木的绿叶都因此变得有些鬼气森森。

    可是陆少游到底去了哪里？他已经分不清方向。

    胡乱走了一会，香气越来越浓郁，他也有些面红耳赤，脑子里不知为何开始浮现起师父的那日长发披散的妖异模样。

    那雪白的肌肤，纤长的颈项，精致的锁骨……

    “啪！”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觉得这是对师父的亵渎，疼痛让他再次清醒过来，忽地听见头上有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道飞驰的黑影。

    残余的臭气表示那是一只妖怪。

    不过似乎并不怎么厉害，魏云华咬咬牙，像妖怪奔走的方向追去。

    很快，那妖怪慢了下来。并未察觉有人跟随，而是痴痴看着前方，散发出了更多恶臭的妖气，魏云华握紧长剑悄悄接近，乘机吟出咒语一剑刺去，那怪物被一剑穿心，恶臭的鲜血喷洒出来，却依旧不痛不痒一般，慢吞吞前行。

    魏云华抽出剑来，又带出不少鲜血，刺鼻的妖气洒了一身，臭得他脑袋打突，似乎也闻不到那种诡异的幽香了。

    看着妖怪鲜血狂喷不止却不停步，魏云华心里有些发憷，这也太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迷失了他们的神智？

    妖怪没走出几步，扑倒在地，他正中要害，血很快就流干了，竟瞪大双眼向着前方爬行。

    魏云华不忍看下去，拿着沾血的衣襟捂住口鼻，往那方赶去。

    很快，静得连风都销声匿迹的林间，响起了人声。

    魏云华脚步未缓，一边凝神细听。

    似乎是男人喘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魏云华疑惑地拨开树林，眼前的景象让他一阵发蒙。

    只见陆少游正压在一人身上，那人浑身赤裸，蛇一般扭动挣扎着，肤色竟有些青色微光，显然不是常人。

    “少游！你怎么了！”大感不妙，魏云华冲上前阻止。

    可陆少游却犹如恶鬼附身一般，对魏云华不理不睬，赤红双目只死死盯着身下的人。

    那人被陆少游揪住头发按在地上，只能看见背部，宽肩细腰，是个男人。

    离得近了，看得更加清楚，那光洁无暇的肌肤，白得发青，像是什么精美的玉器，根本不是人应该有的。

    但陆少游显然已经没了心智，胡乱地制止着身下人的挣扎，分开那人的腿，将身体挤入他腿间。

    这实在有些不堪，魏云华看得又气又急，喊道：“少游你醒醒！这是妖怪！你疯了吗！”

    说来也奇怪，按说这些妖物应该迎合引诱，但眼前这东西，却似乎在竭力反抗……

    抬手给了陆少游一巴掌，打得他偏向一侧，可依然没有效果，他几乎立时转回来，俯身啃咬那人肩胛，双手牢牢地将之束缚在身下。

    魏云华下不了狠手，又想起师父的话，心知这东西肯定是妖怪，于是也顾不得其他，提剑便刺向那人。

    剑没入，那一直悄无声息的人痛呼一声，一阵痉挛后竟从陆少游身下挣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陆少游似乎也受到了震颤，晃了晃脑袋，直直栽倒在地。

    魏云华惊愕地看着他消失，方才发觉自己的剑还插在那人身上，忘了抽回。

    虽然只得一瞬，他还是看见了妖物的脸。

    只是一个侧面，但那分明就是他的师父！

    可恶，是什么妖怪，竟然胆敢变成师父的样子来引诱同门，真是卑鄙无耻至极！

    这是对师父莫大的侮辱，绝不可以容许！

    魏云华越想越气，扛着陆少游循着血迹追击。

    带着个人，实在走不快，也不知何时，温暖的阳光又洒落下来，周遭的青雾已经消失殆尽。

    地下的血迹已经快要找不到了，但那种香气却还在，魏云华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气味，他似乎并不陌生。

    可是他却绝不承认妖物与师父有关，一定是冒充的，想要借此谋害他的同门。

    “唔……”陆少游发出了一点声音，魏云华忙将他放下。

    “少游，你怎么样？”

    陆少游发了一会儿呆：“我好像睡着了。”

    “不是好像。”

    “我梦到了……”他脸一红，讷讷道，“一个人……很像……”

    魏云华不想回忆方才那不堪的一幕，打断道：“是有个妖怪冒充的，你若无事，我们这就去消灭他。”

    “什么？”陆少游似乎比魏云华还要生气，“居然！居然！不行，走，快带我去宰了那玩意！”

    看他似乎无恙，魏云华也不再多言，起身继续带路。

    走不了几步，陆少游却又开始发蒙，时不时就停下来，脸色也一片通红。

    “云华，你就没觉得……不对劲？”他结结巴巴地问，

    “怎么？”魏云华莫名其妙。

    “这香气，像是……能催情，我们别追了。”陆少游羞愧地抬手遮住眼。

    香气太浓郁的时候，确实会叫人心生邪念，但是现在如此浅淡，哪里能够催情了？转念又想到自己对待妖气格外迟钝，他能闻到，那对陆少游来说恐怕强烈了千百倍，方才了然：“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等我吧，那妖怪受了伤，走不脱。”

    “可是你一个人……”

    “放心，如果有事，我就放信号。”拿出符咒摇了摇，又道，“到时候你记得塞住鼻子来救我。”

    陆少游干笑：“不必，已经起风了，我就在你后面跟着，等香气淡了就来。”

    “好。”说罢，继续循着血液的香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