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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

    拉吉米尔大使馆送来的邀请函,烫金印花的硬纸,映着微弱的光反射,手感光滑细腻。

    郁清卓坐在大厅沙发上,手指细细摩挲着这张邀请函,没开灯,神情笼罩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第二天早上。

    甄真撕着手上松软的面包:“商业聚会?地点大使馆?他们在别国邀请当地的富豪贵胄过去,是单纯的联商还是拉拢人才?”

    拉吉米尔有钱是有钱,毕竟是个矿产资源丰富,又注重经商的国家,可论综合国力与国际地位比不上中国。

    郁清卓倒了杯牛奶放在她面前:“去了就知道。不远,你跟我一起。”

    甄真拿起杯子的手顿了顿,不反对:“好。”

    宏伟的大使馆外车流马乱,保安和当地警方在外维持秩序。

    郁清卓的玛莎拉蒂在保安引导下停在大门不远处,看起来是早就预定好的位置。

    下了车,甄真一身深紫色礼服高雅端庄,皮肤雪白,眉眼秀丽。浓黑的头发盘在脑后,鬓角余下几缕随意的落在修长的脖颈边,添上几分慵懒,几分纤柔。

    天气冷,她戴了丝薄的围巾。

    郁清卓穿着黑色的西装,庄重严谨,他把一件白色羊毛大衣披在她肩上:“出来也不把外套带上。”

    车里有空调,很暖,竟忘了外面已经入冬。

    甄真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视线往四周张望了一圈,竟在远处看到了市长,她记忆力不错。

    没想到市长的停车位比郁清卓远…是大使馆刻意安排的,还是巧合?

    郁清卓拥着她往里走:“外面冷,赶紧进去。”

    “嗯。”

    甄真心想凌晨希会不会也来了,再抬眼往周边看去,又发现意料之外的人。对方不认识她,可她记得他们。

    是季灵的爸爸,和一群亲戚。

    季灵的爸爸常青是入赘季家的,他要坐稳注重传统的季家,自然只有拼命把儿子培养成材,让他未来有继承季氏企业的能力。谁知道这臭小子打小就不听他话,聪明是聪明,就是对公司半点没兴趣。

    常青愁死了,他一边掌管公司,想把业务规模扩大,至少对得起病重的妻子,一边面对儿子不受教,亲戚施压。但凡有个省心的,他也不至于那么头疼。

    常青打视频电话给儿子说:“你快看我,快看,这皱纹都多出几根了,我早晚被你弄得精神衰弱。”

    季灵冷淡的瞟他一眼,低头翻了一页书:“我周末的考试,如果你只是来给我看皱纹,问我解决办法,让三姨妈给你介绍一个整容会所拉个皮比较快。”

    三姨妈听到了,忙凑过来,视频里清俊的少年看得她小心肝一阵发软:“哎呀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三姨妈这脸天生天长,天生丽质,从来没整过!灵灵啊,长得越来越好看了,跟你妈…”

    常青一个手肘顶过去,把她挤开了,吹胡子瞪眼,这是禁忌!哪壶不开提哪壶!孩子都快考试了,跟他提他妈干嘛!

    季灵转了转手中的笔,神情沉静,当没听到,没心情再跟他们叽歪,问道:“你们在哪?大白天不工作有时间跟我打越洋视频电话?”

    “哦哦,我们啊来参加一个聚会,你看你看……”

    说着,常青献宝似地举起手机,手机镜头对准大使馆四周照了一遍,他自己也跟着一起看了一遍。

    常青看到一个人,惊叫了一声,把手机收回来,急急道:“小祖宗啊,爸有急事,挂了啊,下回再跟你联系,么么哒!”

    丝毫没看视频里季灵也一脸震惊、焦急准备说些什么的表情。常青顺手还把手机关了静音,塞回兜里。

    旁边几个亲戚还没能跟小祖宗说上话,抱怨起来。

    常青没理他们,径直朝郁清卓的方向跑去。这条大鱼他也想念得久,奈何对方应酬多,他都约了几次也没能见成。这会,总算能面对面谈谈了吧。

    而刚刚,季灵也从视频中依稀看到了甄真的影子。虽然模糊,他却看到了正脸,他看到甄真也望着视频这边。

    压抑在胸腔许久,被刻意忽视的激流猛地窜出来,汹涌澎湃,瞬间席卷他整个大脑,全身,灵魂。

    季灵扔了手中的笔,双手抱着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他得忘记,家里不可能同意他和普通女人结婚,甄真也不会答应,他应该忘记才对。

    季灵忍不住,拿起手机疯狂地给爸打电话,可对方不接,他又打给其他亲戚。

    要出席聚会,他们为了不受打扰,都把手机开了静音。季灵把所有亲戚的电话都打了个遍,要不然是在出差,不在本市;要不然就是忙碌中,实在没办法脱开身。

    季灵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挂了电话。想了很久,他翻出了甄真的电话,拨过去。

    一直在忍耐,当做没看见。因为她也不希望他联系她。

    可一旦见到了……

    火山爆发了。

    甄真微笑跟在郁清卓身边,季灵的爸爸追上来,和郁清卓边走边交谈。

    手里的提包在震动,甄真低头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手机。

    她的联系人寥寥可数,谁会打电话给她?

    屏幕显示是季灵。

    甄真看了一秒,转头扫了眼和郁清卓交谈甚欢的常青,低头挂断了电话,设置静音,拉上拉链,抬起头继续微笑。

    季灵开了扩音,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提示音,冷冰冰的女音说着英文。甄真不是不接,而是直接挂断。

    边听,他的心边缓缓下沉……那是深不见底的渊海。

    不见还好,见到了他应该怎么平复自己疯狂溢出的思念?

    会场富丽堂皇,一进去,暖意袭来,到处都是金镶玉的色泽,地毯红的灼目,水晶灯亮的刺眼。

    舞池宽阔,周边餐桌排排,各色美食汇聚。

    常青和郁清卓谈的自是他刚刚标下不久的那块地,计划在上面建设动植物乐园和高尔夫球场,希望郁清卓投资。

    甄真喝了一杯饮料,站了一会,想去洗手间。见他们谈的投入,便没有打扰。

    从洗手间出来,外面走廊一个人靠墙而站。她愣了愣。

    对方穿着米白色的西装,颀长挺拔,显得他气质格外秀雅清隽,漂亮的五官在暖黄的灯光下,似蒙上一层雾气,氤氲模糊。

    他一手插兜,淡色的瞳孔情绪难辨,神情云淡风轻得看过来。

    倒不像刻意在这等的,不过是刚好路过。

    云慕青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今天真漂亮。”

    甄真嗯了一声:“你也很帅。”

    “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甄真道:“…你想说吗?”

    云慕青笑了笑。

    “上次被郁总带回去,他欺负你了没?”

    甄真道:“如果那时候你真对我做了什么,他可能会欺负我。”

    云慕青点头:“还记得我们上次说的吗?”

    甄真:“上次说了很多,你指的是哪句?”

    云慕青似乎觉得领带有些紧,手指勾着衣领扯了扯。

    甄真看了一眼,走过去,抬手帮他解开领带,重新系了一遍。

    云慕青垂眸看她,化了妆五官越发精致动人,每一条弧度都恰到好处,近看无任何瑕疵。

    娱乐圈漂亮的女性很多,但大多被诸多压力压的喘不过气,再浓的妆,近看也掩饰不了眉眼间的疲惫。

    云慕青道:“你经常帮郁总系?”

    甄真抬眸看他,笑道:“偶尔。他自己系的比我好。”

    云慕青看了眼系得整齐的领带,道:“找准机会,离开郁总身边。我是说今天的聚会。”说着,他手指勾了勾她的围巾,“千万不要把郁总送你的项坠露出来。”

    “如果你说的具体一点,我理解得会比较快。”她抬眸望着他。

    云慕青静静看她,这双大眼,这张面孔,无端有股蛊惑的力量。他忽然搂着她的腰,将她转个身抵在墙上,身体覆盖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甄真的提包失手掉在地上。

    平时清淡淡的他,这时却格外热烈。甄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他的唇很热,舌尖很烫。

    她担心把他的西装抓出痕迹,松了手,解开他的西装扣,伸进去抓他的衬衣,摩挲他紧实的腰侧、背脊。

    云慕青含着她的唇,大口地吮吸她的舌头。双手捧着她的脸,挡住了两人热吻的双唇。

    甄真舌头被他吸得发麻。

    推了推他。

    云慕青放开她,指尖抹了抹唇,伸出嫣红的舌头舔了舔指尖,眯眼道:“你的口红不是很好吃。”

    甄真一时觉得这个男人散发着魅惑的气息,有些撩人。

    甄真蹲下捡起提包,拉开拉链翻了翻:“我没带口红。”

    “我带了。”云慕青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只桃粉色的唇膏,“这个味道不错。”

    甄真看了几秒,好笑道:“你只是想吃好吃的口红?”

    “是,不止是,”云慕青拔开管套,转出一截粉色的膏体,甜蜜的草莓香气铺洒开来,他抬起甄真的下巴,用唇膏细心地描绘她的唇形,沙哑道,“我更想吃你。但现在,好像只能这样解解馋。”

    这个男人说得话,很挑逗人心。

    甄真等他涂完,抿了抿唇,道:“桃粉色,草莓味,还会给女人涂唇膏,扎头发,那么清楚女性的喜好……云先生经验相当丰富。”

    云慕青把唇膏放进她提包里,看到包里亮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季灵的名字。他目光微闪,拉上拉链,将手机封闭在里面。

    他意味深长道:“总比什么都不懂,只会莽撞撒娇、不懂疼人的处男好。”

    。

    郁清卓发现甄真唇上的颜色变了:“你换了口红?”

    “喜欢吗?”甄真点了点自己的唇。

    郁清卓抱着她亲了一下:“你怎样我都喜欢。”

    甄真眯了眯眼,差点脱口而出,这是云慕青送得唇膏。

    云慕青站在远处,手中拿着酒杯,淡淡的扫了眼相拥亲吻的两人,收回视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旁边人见他喝得那么豪迈,诧异道:“喝得那么急干嘛,聚会时间还长着呢。”

    “长?”云慕青反问了一句,把酒杯放回身旁侍应生的托盘里,重新拿了一杯,幽幽道,“对我来说,可不长……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总是说些人家听不懂的话,你这装得高深莫测、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也就女人和领导会喜欢。”

    云慕青靠在桌边,又喝完了一杯酒,背对着甄真和郁清卓的方向。

    “你想太多了,”他淡淡道,“我不过是借势而为,如法炮制。同样的手段用在不同人身上,收获各异,但总归是慢慢见成效的。”

    旁边人跺跺脚:“我就说你装世外高人的模样气死人,你还天天给老子摆谱!难怪你除了女人,就我一个男朋友!”

    话刚说完。

    会场陡然灯光一黯。

    天花板只亮起一道聚光灯。

    聚光灯汇聚在会场一道旋转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