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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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谁料,李代嘉听了蒋启盛这番说辞,心里却只想到“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八个字。 须知蒋德旺的夫人无法生育,蒋德旺借故纳了许多小妾,蒋家一众儿女皆为妾室所出。 蒋夫人心生怨妒,常常虐待妾室儿女以泄怒火。蒋德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小亭的母亲被活活打死,小亭则被迫逃进深山老林,何其悲惨。 蒋夫人手段毒辣,却也并不幸福快乐,嫁给蒋德旺之后,她生命中只有无穷无尽的屈辱愤懑。 如今蒋德旺缠绵病榻,蒋夫人当然要拼命折磨糟践他,怎么可能悉心侍奉? 蒋德旺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小亭……唉,可怜的小亭…… 李代嘉轻叹一口气,面露愁容。 蒋启盛不知皇帝心中所想,见他神色松动,还以为是对蒋德旺心生怜悯之故,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我父亲素有‘丝绸财神’之称,未料到晚景竟如此凄凉。父亲越病越重,大娘虐待他的法子更是花样百出。咱们几个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了,终于决定回家奉养父亲。分家的事情……也就此作罢了。” 李代嘉对蒋家夫妇的恩怨情仇并不好奇,他只关心蒋仙亭的现状如何。 但秦守晏正虎视眈眈坐在旁边,李代嘉对他终究有情,不舍得再惹他生气,便含含糊糊向蒋启盛询问道:“原来如此,那么蒋少爷今天是独自进宫来的么?你的家人都没有来京城么?” 蒋启盛是何等精明的商人,按理说,他本该对李代嘉的言外之意心领神会才对,谁料,他却一脸茫然,问道:“陛下是不是想要召见家父?咱们兄弟几个回家奉养父亲之后,父亲的身体日渐好转,但终究元气大伤,身体虚弱,无法承受车马劳顿,否则,父亲一定会亲自来拜见皇上。” 李代嘉听蒋启盛啰哩啰嗦说不到重点,不免气急,抬起右手,轻轻用小指的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说道:“你父亲身体不好,朕已经知道了,但你们兄弟姐妹人数众多,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京城了呢?” 他不敢流露出对蒋仙亭的过分喜爱,以免重蹈赵搏扬的覆辙,只能如此暗示蒋启盛。 可蒋启盛依然置若罔闻,说道:“诚如陛下所言,草民家中兄弟姐妹为数甚多,不知道陛下究竟想要召见哪一位?”他的神色依旧憨厚朴实,眼神中却闪过了一道精光。 李代嘉愣了愣,忽然察觉到,蒋启盛正在竭力引导自己说出“蒋仙亭”三个字,一时间,心中大为起疑。 秦守晏也慢慢听出了不对劲,怒道:“姓蒋的,你跟皇上在这儿猜什么哑谜?有什么话就清清楚楚说出来,当我们都是死的么?” 蒋启盛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草民头脑愚钝,实在听不懂暗示之语,非得请诸位贵人明示不可。” 李代嘉一听,更加肯定蒋启盛是装傻充愣,哪里还敢追问? 福吉公主奇道:“小舅子,我看你今天是吃火药了啊,怎么逮谁跟谁撒气?” 秦守晏冷冷笑道:“我看有人倒是吃了春药,见一个爱一个,见一对爱一双。仗着有几分姿色成天招蜂引蝶,跟肥头大耳的商贾之流都夹缠不清!” 他这话说得十分刺耳,福吉公主微微一怔,心想,他是在骂我吗?似乎不是。难道他是在自己骂自己?这家伙吃醋吃到发疯了么? 却听李代嘉幽幽说道:“二公子,你是在讽刺朕吗?” 秦守晏将头转到一边,硬邦邦说道:“我在说谁,谁心里有数!” 李代嘉又羞又窘,软声说道:“二公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好的日子,你就别生闷气啦。” 秦守晏咬着一口白牙,俊美面容气得通红。 李代嘉瞧见他憋屈生气的神态,心里也十分不舍得,柔声说道:“二公子,你可知京郊有一片鹿林,向来是皇家猎场,只供皇帝打猎所用。朕准许你和你大哥择日去鹿林冬猎取乐,你喜不喜欢?” 秦守晏没有想到李代嘉竟然会这样哄自己,轻轻喔了一声,斜眼向李代嘉望去。 却见李代嘉睁着一双清澈杏眼,眼神中满是讨好爱怜。 冬风吹拂之下,李代嘉白皙的双颊泛起一片嫣红颜色,宛若最甜美可口的浆果,当真是秀丽绝伦,天下无双。 秦守晏见到李代嘉这副模样,胸中怒火登时去了大半。 但他实在恼恨李宋二人的私情,不愿意轻轻巧巧放过了李代嘉,正想开口拒绝鹿林恩典,忽然就被旁边的秦克阵给拉住了袖子。 秦克阵凑到弟弟耳边,低声说道:“你答应下来,不要拒绝。” 秦守晏怪道:“为什么要答应?”回过头来,却见大哥眼神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神色显得颇为兴奋急切。 秦守晏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大哥向来喜爱骑马打猎,小皇帝这番提议,倒是正中了大哥的下怀。 既然秦克阵喜欢,秦守晏就没有拒绝的道理,朝秦克阵笑了笑,又转向李代嘉,说道:“鹿林既然是皇家猎场,想来不会太差,不知皇上会不会与我兄弟同去?” 李代嘉笑道:“朕对骑射之术不大擅长,恐怕会大大丢人。但素闻鹿林景色优美,就算不去打猎,在京郊赏赏风光也是好的。 秦守晏哼了一声,说道:“欣赏风光吗?皇上是否还要将什么穷酸书生也一并带去?” 李代嘉稍作迟疑,说道:“这……这个……” 正犹豫不决之际,秦守晏两道目光如电般急射而来,死死盯着他瞧! 李代嘉登时没有了一点脾气,低声说道:“鹿林冬猎是朕给你们兄弟二人的恩宠,旁人……旁人自然不会跟来。” 秦守晏这才转怒为喜,神采飞扬,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得意光芒,管他什么君子兰、鬼子兰,小龙还是将我放在第一位! 秦克阵见冬猎之事就此敲定下来,心里也十分欢喜,想起从前在北方山林中骑马逐鹿、牵黄擎苍的畅快淋漓,不由心驰神往,直恨不得立刻翻身上马,直奔鹿林而去…… 李代嘉见秦守晏终于展露笑颜,心中却是又酸又甜,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又睁开眼睛,悄悄望向宋疏云。 宋疏云神貌坦然,端起面前茶盏,缓缓抿了一口清茶,又放下茶杯,朝李代嘉看了一眼,眼神淡淡的,薄唇却微微勾起,流露出几分促狭之意,分明是在笑话李代嘉的温柔多情…… 李代嘉的脸色登时涨得通红,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宋疏云一眼。 俞晔暗暗揣测着圣意,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蒋家大少爷已经等不及要捐献银子啦。” 李代嘉说道:“是了,辛苦俞大人苦心张罗。” 俞晔谄媚一笑,说道:“下官给皇上办事,心里是说不出的快活舒坦,怎么能说是辛苦呢?”又朝蒋启盛使了个眼色。 蒋启盛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只华丽锦盒,双手呈到李代嘉面前,微笑说道:“这是蒋家备下的一份薄礼,还请陛下不要嫌弃。”拇指稍一用力,盒盖向上弹开了一道缝隙。 李代嘉低头一看,隐约看见锦盒中躺着厚厚一沓银票,数目极为庞大。 蒋启盛只给李代嘉看了一眼,便立即合上锦盒,说道:“除了锦盒之外,蒋家还为朝廷准备了一百箱绫罗绸缎,整整齐齐放在马车之上,正在宫外等候。” 在那个时候,绫罗绸缎同金银钱币一样都是通用货币。蒋家的银票和绫罗绸缎加在一起,已经抵得上一个州县的一年赋税。 就算是富甲天下的蒋家,要一口拿出这么多银子也是十分不易。 蒋启盛满心以为能得到小皇帝的夸赞,不管他多么老练持重,到了此刻,都不免流露出几分骄傲得意。 殊不知李代嘉心中稍作估计,蒋家的献银如此之丰,秦家得到这笔军饷,不知能让二十万大军再在京城驻扎多久?登时变得没精打采,摆了摆手,说道:“蒋家真是有心了。” 蒋启盛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这么一大笔钱,只换来皇帝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稍一踟蹰,忽然想到,小皇帝肯定是在故作矜持!不由恍然大悟,面上恢复了憨厚神态,心里则暗暗佩服小皇帝城府极深。 蒋启盛伸长胳膊,恭恭敬敬将锦盒递了出去。 秦家兄弟的背后走出来一名亲兵。那亲兵几个大步跨到蒋启盛面前,不声不响接过了锦盒。 蒋启盛诧异万分,说道:“这……” 俞晔连忙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多嘴。” 蒋启盛立即闭嘴,但更觉错愕,暗想:这些银票分明是我献给小皇帝的钱财,怎么将军府的亲兵理所当然接了过去?早就听说秦家兄弟将小皇帝当成傀儡,原来他们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朝廷局势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天下人都知道李代嘉是傀儡皇帝,但蒋启盛性格老成,非得自己亲眼见到才能相信。 李代嘉不紧不慢说道:“蒋家献银数额如此之多,仁义之心难得可贵。朕已御笔题写一幅匾额,特特赏赐给蒋家,以示嘉奖。” 只见两名宫人合力抬来一幅赤底金字的华贵匾额,上书四个大字“仁义之商”,字迹温润隽秀,正是小皇帝御笔亲书。 蒋启盛大喜,说道:“多谢陛下!我父亲要是看到皇上赏赐的匾额,定能不药而愈,我家生意一定越来越红火。我们一家人会把这张匾额当作传家宝代代相传,福荫厚禄享之不尽。” 李代嘉微微一笑,心里却想,要是我的字这么灵验,那我还做什么皇帝?到街上专门给人题字算了……口中说道:“赐酒。” 一名彩衣宫女手持托盘,缓步迎到蒋启盛面前。 托盘中放着一只金杯,杯中盛着醇厚的御赐美酒。 蒋启盛高声说道:“谢陛下赐酒!”取过酒杯,一饮而尽。 俞晔唱道:“蒋家蒋启盛告退——” 蒋启盛朝李代嘉行礼拜别,便有宫人为他引路。 须知赏梅花宴历来是皇族家宴,虽然今年破例邀请了江南富商,但一众皇族宗亲,终究不愿同商贾之流同席共饮。 于是,礼部又在梅园东南角另设一起“犒赏宴”,专门犒赏慷慨解囊的江南富商。 蒋启盛跟随宫人去到犒赏宴,李代嘉又接见了余下的富商。 御赐美酒人手一杯,年幼孩童更是分到了小皇帝所赏赐的点心瓜果。 众人都是乘兴而来,欢心而去。 秦家兄弟则是坐收金银,大发横财。 待李代嘉接见过所有富商之后,天色已晚。 众富商都已前往犒赏宴,御膳房则为诸位贵人送上美酒菜肴,教坊的乐师舞女献上歌舞,梅园中回响起了曼妙轻柔的丝竹之声。 暮色低垂,红梅连绵。亦真亦幻,瑰丽无双。 李代嘉连喝了几杯热酒,抬头望向天上绚烂奇幻的五彩晚霞,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着实闷闷不乐。 福吉公主忽然凑到李代嘉耳边,说道:“皇帝弟弟,秦家老虎饭也不吃,酒也不喝,只顾盯着你瞧呢。” 李代嘉心跳怦怦如雷,低下头去,轻声问道:“是哪一个?” 福吉公主笑意更深,答道:“两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