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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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正在此时,赞礼官朗声唱道:“一拜天地——” 李代嘉只得从秦守晏身上收回目光,转过身子,跟随秦克阵拜倒在地。 他此时心神不定,额头触碰到地面时,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八个字一出来,李代嘉悚然一惊! 他心想,我今日见到秦守晏和他的爱妾情状亲密,便气得五脏冒火七窍生烟,那么以己推人,秦守晏从前看到我和赵搏扬那般相爱,当然也是妒火中烧,愤怒异常。 秦守晏擅自赶走了赵搏扬,固然是他的不对,但我这般用情不专,又何尝是无辜的了? 更别说,我还叫秦守晏撞见了我和真尚哥哥那般……那般丑态……唉…… 李代嘉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心中一片黯然。 赞礼官再唱道:“二拜高堂——” 秦克阵神态恭谨,跪倒在地,给爹娘灵位重重磕了一个头。 李代嘉却仍直挺挺立在原地。 他怔怔望着秦老将军的牌位,心想我是皇帝啊,拜天地也就罢了,拜秦老将军却又像什么样子? 李家列祖列宗地下有知,若是看到我堂堂皇帝反过来给下臣的牌位磕头,恐怕都能气活过来…… 但他又想,死人毕竟没有活人重要,福吉jiejie要顺利逃到城外,我须得尽力拖延时间,此刻跪上一跪也是无奈之举,李家祖宗未必会见怪。 就是这么一晃神的时间,秦克阵俨然已经跪倒磕头,李代嘉却还立在原地,不动如山,实在扎眼得很。 厅中众人都大吃一惊,不知所谓。 秦克阵也察觉到公主未行跪拜之礼,心中一沉,缓缓站起身来,低头盯着公主,眼神中隐隐有怒色。 李代嘉吃了一惊,我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走神了?一时间追悔莫及,叫苦不迭。 此时再跪已于事无补,秦克阵的怒火如有实质,李代嘉吓得魂不附体,忍不住一连后退数步。 在外人看来,公主后退这么多步,俨然是在抗拒驸马爷,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无不骇然。 热闹闹的正厅中登时一片死寂。 一群看客是心思各异,有人想到福吉公主是真龙之女,人间凤凰有几分傲骨再正常不过了。且看秦大将军的家法是松是严,能不能容下公主这般高傲自矜。 又有人幸灾乐祸,暗暗想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谁叫你秦家贪婪成性得陇望蜀?抢走了李家的花花江山不算,连人家的公主都不放过,如今公主当众给你甩脸色,看你怎么收场。 更有人汗如雨下,万分焦急,真想质问公主:你这小娘皮犯什么浑?你自己惹恼了秦克阵也就罢了,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大将军拿我们这些看客撒气,叫我们怎么办? 情急之下,这些人真恨不得冲上前去,强摁着公主的脑袋给秦老将军磕头赔罪。 一时间,厅上众人神色各异,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秦克阵如何应对。 却见秦克阵向前逼近一步,一把捏住了公主的后脖颈! 众人只听到公主发出了一声极短促的惊呼,又见她抬起双手,慌慌张张摁住脸上的红盖头,似乎非常害怕在人前失仪。 秦克阵不由分说将公主提回了原地,往供桌前一推,喝令道:“跪!” 众人见秦大将军对待亲夫人也如此说一不二,心中又是敬服,又是畏惧。 李代嘉被秦克阵推得险些摔倒,双手连忙撑在供桌上,这才勉强站稳。 惊魂未定之余,又听秦克阵当众命令自己磕头,李代嘉登时脸色一沉。 他本来已经决定要跪,可为人强逼之下,膝盖仿佛多生了一根骨头,说什么也软不下去了。 其实,李代嘉平时的性格再好不过,很少有人能惹他生气。此时又是关键时刻,李代嘉本不应该赌气叛逆才对。 可他刚才目睹了秦守晏左拥右抱的情容,一时方寸大乱,行事不免失了分寸。 怪还要怪秦克阵作风太过粗暴刚硬,不止把李代嘉惹得不高兴了,就连观礼的李氏皇族亦面露不豫之色。 李氏族人都心想,你秦克阵是天字第一号大反贼,福吉公主嫁给你已是不孝不忠,你还强逼她给你老子磕头,当真欺人太甚。 大多数宾客却另有想法:俗话说落难凤凰不如鸡,你当自己是风风光光下嫁将军府吗?若不是秦家看得起你,你早就该去陪废帝坐牢了。你还不愿意给老将军磕头?外人就是想磕头还没这个机会呢。 须知秦克阵最不能容忍别人轻辱他的亡父亡母,更别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在旁边看着。 见公主默然不从,秦克阵忍无可忍,又伸出手,要强摁着她磕头。 福吉公主的贴身侍女忙上前一步,挡在大将军和小皇帝之间,颤声解围道:“驸马爷请息怒!公主这身行头颇为沉重,恐怕是压得头昏脑涨了,这才反应迟钝,并不是故意冒犯,还请驸马爷勿怪。” 秦克阵也知这侍女是在打圆场,心思一转,心想福吉贵为公主,有点小脾气很是正常。 他到底不舍得对夫人动手,于是轻轻“唔”了一声,收回手来,默默盯着公主,心想,只怪你大哥李真尚没有给你做好榜样,等到没有外人时,我再给你好好说一说道理。 李代嘉见秦克阵收回了手,不禁松了一口气。胸中心脏兀自怦怦乱跳。 那侍女走上前来,一边替李代嘉整理衣装,一边低声说道:“陛下,为了公主,权且忍耐!” 这侍女颇得福吉公主宠爱,做事很是机灵。她心想皇帝肯定不愿意给臣子下跪,所以才搬出公主名号提醒于他。 李代嘉听到“公主”二字,果然面露惭色,隔着袖子捏了捏侍女的手背,意思是:“我明白了。” 那侍女会意,退到一边,说道:“公主缓过神来了,还请驸马爷和公主继续拜堂。” 赞礼官点点头,又唱道:“二拜高堂——”语音十分急切,颇有催促之意。 好在这回再无异状。 新郎新娘拜过高堂,又夫妻对拜,终于完成礼节。 厅中欢声雷动,宾客们簇拥着新郎新娘入了洞房。 普通宾客送到廊下便自行离开,秦家亲眷则继续将新郎新娘送入厢房。 李代嘉心想马上就要掀盖头了,是死是活都看这一遭。 事到临头,心中竟出奇坦然。 方才拜堂时的紧绷恐惧之意,都已烟消云散。 李代嘉走进厢房,见屋内红烛如火,香气熏人,四处堆满了礼品箱盒,也不知派的什么用场,心中十分好奇。 此时,厢房中只有数名秦家亲眷,再无外人。 秦克阵背着双手,走到李代嘉面前,沉声道:“福吉,你刚刚那样不听话,非常不好。你已经是将军府的媳妇儿了,你以为我爹爹不配受你一跪么?” 他黄金面具之上,一双深邃虎目眼神如电,直勾勾盯着李代嘉。 李代嘉见秦克阵居然秋后算帐,一时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为保福吉jiejie逃婚万无一失,便是一分一秒的时间,他也要尽量拖延。 这间房中甚是安静,李代嘉害怕被秦家兄弟听出异状,实在不敢出声应答。 秦克阵见李代嘉默不作声,还以为公主仍不服气,心里好生为难:这小东西怎么一点儿都不懂道理?怎么才能又不伤她的面子,又教会她府中的规矩? 正当思索之时,却听秦守晏笑嘻嘻说道:“大哥,你跟公主嫂嫂说话,又不是cao练士兵,干嘛这样凶霸霸的?要是公主嫂嫂被你吓晕过去了,你今晚跟谁洞房花烛去?” 秦克阵斥道:“阿晏,说话不要没大没小的。” 但他知道弟弟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于是退后一步,且看弟弟如何哄劝公主。 秦守晏则冷眼打量公主。 旁人都以为公主是任性骄傲,秦守晏却偏偏想着,这位李氏龙女孤零零站在秦家老虎中间,肯定是害怕到了极点。 看她无依无靠,两只小手紧巴巴握在一起,头上还顶着红盖头,可怜兮兮的什么都看不见,好不惹人心疼。 秦守晏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公主嫂嫂,你心里头的委屈,我们兄弟俩都是明白的。宫规森严,向来如此。今天就是我爹爹还在人世,他也不敢叫你给他老人家磕头。但你想想,我爹爹不止是你的臣子,还是你的亲舅父。外甥女给舅父磕头,总不会有错吧?” 李代嘉闻言扑哧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秦二公子居然也说起人话了。 秦守晏看到公主认可自己,心里很是得意,笑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主嫂嫂嫁到我秦家就是母老虎了,耍点小脾气也无妨碍。但孝顺公婆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你公婆都不在人世了呢?” 说起亡父亡母,秦守晏心中一动,不禁低下头去,桃花眼隐露愁色,眼中光芒闪烁,煞是动人。 李代嘉许久未见秦守晏,思念愧疚之情终究占了上风。 见秦守晏心神黯然,李代嘉胸中一阵心疼,好想伸出手,轻轻抚摸秦守晏的面容,跟他说一声对不住,叫他不要再伤心…… 秦克阵则伸手按住了弟弟的肩膀,轻轻一捏,以作安慰。 秦守晏回过神来,抿唇一笑,继续说道:“公主嫂嫂,我同你说一句实话,今天就是你的皇帝弟弟来了,他也要乖乖给我爹爹磕头的,你又何必如此介怀?” 他言外之意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小皇帝是我秦守晏的老婆,自然要乖乖给我爹爹磕头。 别人恐怕还听不出来这一层意思,李代嘉怎会不明白? 李代嘉满腔柔情,登时化作了羞赧窘迫,满面通红,心想秦守晏,你……你好不要脸!我现在可是福吉jiejie,你怎么敢对我jiejie这般胡言乱语?真是……真是冤家!混蛋!yin贼!又在心里头把秦守晏翻来覆去痛骂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