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母巢

    二十六、母巢

    等车子离开医院大楼，诺男要求兰带他去看看母巢。司机很快驶出寝殿。

    路上兰给他介绍了诺兰的一些情况。

    诺兰最多的虫口分布在各个矿星，为开采各类矿石或保护开采。其次就是诺兰的卫星，整个诺兰的军事力量全在卫星上，真正供职军队的虫兵都在卫星上工作生活，很少回诺兰主星。

    在主星上生活的主要是学员虫兵，从母巢刚刚产出的虫兵会分散出现在母巢周边，5座虫兵学院沿母巢而建，就是为了更好的收拢新生虫兵。新生虫兵在虫兵学院学习时间从十到三十年不等。毕业后，全部送到卫星等待分工。诺兰大陆的五大城基本上就是五座虫兵学院的附属城市，还有一些零星小城分布在大陆各处。城市中居住着一些退伍虫兵，职员虫兵、流浪虫兵等等。

    除以上外，诺兰大陆最特殊的一座城就是供王虫居住的寝殿。每年要装饰修缮，隔几年要增加主建筑或附属建筑，一年又一年，按占地面积算，是诺兰最大的城市了，可是人口是最少的，平时只有少量的工作人员。负责管理寝殿的是总管吉尔斯，按说这个职位该是王虫最宠爱的虫兵担任的，但之前一直没有王虫，就随便谁了，反正收拾打扫装饰修缮做好就可以了。王虫没出现的时候，寝殿还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是积累矿石，就是把各个矿星开采筛选后的矿石送到母巢边上。这个据说是为了供母巢挑选，用来维修母巢的。王虫真正居住的位置是在母巢蛇头部位的左侧高岗上，确切的说不是高岗，就是地面，因为整个母巢的地势都比周围低很多，就显得旁边都是高岗了。

    兰还说要不是因为母巢地势低，其实他在寝殿的窗户就可以看见母巢，两者的直线距离很近的。也有小路来回，虫兵的脚程走过去5分钟。王会乘坐步辇来往，步辇是由18个专门训练过的虫兵抬着的一种王专属的交通工具。但是现在王不肯使用步辇，他们反而要坐车从大路前往母巢。也不远，十分钟车程。

    诺男一路都靠在车窗边看外面。一言不发。兰一个人说到口干舌燥，车子终于拐了个弯，前方出现了母巢

    几百米的距离，太空中很明显的蛇头现在已经看不出来，正面看是个很古怪的山洞，十几层楼的高度，外层是白色的岩石，层层内收回缩，有明显层次，不知道到地层还是光线问题，越中心颜色越深，看不清楚。门口好像还有好多垃圾堆。。。

    车子在距母巢很远的地方就停了。诺男看看前面一座又一座石头堆。确实不是垃圾堆，可石头堆他也爬不过去啊。这群担心他走路会累，吃饭要喂的虫兵有正常的思维吗？

    兰看看前方，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前面是堆放矿石的区域，道路不平整，我抱您过去！”

    诺男看着兰：“你们从外星带回来的矿石就这样随意放置？”

    兰有点小心翼翼：“嗯，一直都是这样的。您觉得不好？那。。要搬到哪里合适？”

    诺男摇头：“我是第一次来。”

    兰：“哦！”

    诺男下车就崴了一下，兰扶了他才站稳。遍地的石子，这确实不能过车，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人。

    诺男：“这路。。。没人走吧？”

    大概除了吉尔斯，没人会来这。就算吉尔斯来，多半也会从小路直接去。

    兰硬着头皮说：“没有。。。我不该带您。。。”说不下去了，他真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只是觉得王又不要抱，又不坐步辇，那只有选车可以走的路了。谁知道会是这样，蹲下身，兰说“我背您！”

    诺男看看脚上的布鞋。他穿着和虫兵一样的作训服，从外衣到内裤，尺寸可能是定制的，但材质和式样都一致。但是他们制式的作训鞋子他穿不了，材质太硬，一穿就起水泡，而且很重。在星舰上他去的所有地方都有地毯，穿这种软底的布鞋挺合适的。但肯定没法走这种石子路。认命的趴到兰背上，兰在他臀下轻轻一托，就向前走去，后面跟着亚瑟和司机。

    虫兵走这种路是小菜一碟，正常情况下兰大概三五个纵跃就到母巢门口了。但考虑到背后的王，兰的每一次都踩的踏实又平稳。何况他背上王以后，亚瑟就在他前方开道，他踩着亚瑟的脚印就一点问题没有。

    “等一下”诺男忽然拍拍兰的肩，眼睛盯着左前方。兰停住。

    “往那边走。”诺男指的左前方没有路，但兰没有犹豫就往那个方向去。

    直行到矿堆前，兰看看不高的矿堆，犹豫是跳过去还是绕过去。

    诺男问：“有办法走直线吗？”

    兰点点头，手上紧了紧，心跳有点快。原地跳起脚在矿堆上一点就上了顶，顺着诺男指的方向跳到另一个矿堆。脚下石子哗哗响动，兰晃都不晃一下。又跳了几下之后诺男说:“等等。”又指了个方向“那边！”兰又跳了一次，还没站稳王就说：“下去，在下面。”

    兰在石堆上轻点一下就飞身下了石堆。刚刚站定，身后亚瑟和司机都跟了上来。

    诺男指指左边的一座石堆：“在里面，谁能做个记号，下次带工具来挖。”

    兰退了几步，并说：“不用下次，亚瑟可以挖开石堆，很深吗？”

    诺男看看亚瑟的手：“挺深的，下次带工具来吧，这不是空手能做的事。”

    亚瑟笑笑，说：“王别担心，不空手。其实空手也可以，就是太慢了。”说话间，一柄闪灼蓝色光亮的巨斧出现在亚瑟手中。

    诺男瞪大眼睛：“哇！这是什么？能给我看看吗？”

    不是外星人吗？居然有乾坤袋？他一年的虫族史到底学了什么？

    亚瑟没想到王会好奇这种基础的精神力应用，举着大斧上前两步，觉得不太合适。兰也悄悄对他眨眼睛，示意他不能拿过去。赶紧又收了大斧换成一把蓝光闪耀的匕首：“斧子太大了，您拿这个可以吗？”

    诺男拍拍兰，要求下地。盯着亚瑟手上突然就变型的兵器，眼睛更亮了，还可以变型，也许是什么法宝。哇，不知道他可不可以修炼啊，以后长生不老，高来高去，离这帮外星人远远的，看谁还敢让他产卵！好吧好吧，白天不适宜做梦，先把法宝拿到手看看再说吧。

    兰把诺男轻轻放到司机清理出来的一块平整的地面上，诺男冲他一笑，扭头就又催亚瑟把精神力匕首给他。兰努了一下嘴，那匕首有什么稀奇的，不就蓝色可脱体匕首嘛，狄斯殿下要在这，他的匕首还是橙色可寻踪的呢。

    亚瑟拿住刀尖，将刀柄递给王。

    诺男笑眯眯的接过，居然一点重量都没有，抬头看亚瑟：“这么轻？”

    亚瑟说：“我摘除了它的重量。”

    诺男简直要哭了，好法宝！太适合他了，他如果开口要，亚瑟会不会给啊？啊，好想要！

    拿着匕首挥了两下，感觉还不错。问亚瑟：“我可以试试刚才那个斧子吗？”

    兰在他身后飞快冲亚瑟摇头。亚瑟为难的说：“斧子太危险了，枪您喜欢吗？”随着他的话音，诺男手中的匕首拉长变粗，很快就成了一杆蓝光闪闪的长枪。

    “哇哦！”诺男一边感叹一边抚摸枪身：“这也太酷了！你这个叫什么？”

    “枪！”亚瑟回答。

    “不是，这个法宝叫什么？”诺男眼睛一刻不离手中枪，也举起来挥了两下，感觉没有重量也失去了手感，有点可惜。

    亚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兰。

    兰果断道：“精神力初级应用匕首。”

    亚瑟皱眉，瞪兰。匕首的应用级别是低，可是他精神海又不初级，这样随意的回答王会误会他的精神海和兰一样初级吧。兰这家伙故意的！

    诺男皱眉，这么酷的法宝这么傻的名字。初级应用匕首？是精神海的应用？不知道精神力还能干嘛。又摸了摸手中枪，递给亚瑟，随口夸一句：“好名字。”紧跟着就说：“东西在中间，高出地面30公分左右，你挖的时候小心点。我觉得那玩意很容易死。”

    亚瑟没接，枪从诺男手中消失，亚瑟手中马上出现了巨斧。在王的注视下，亚瑟精准的一斧子挥开地面50公分以上的矿石，换手想用斧背一层层往下剥。诺男喊了暂停，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兰抱他去矿堆边，指了个地方说：“这里。”亚瑟收了斧子，把手插进王指定的地方，往两边一分，矿堆中间就出现一个坑。诺男说：“在下面。”亚瑟扩大了这个坑，又往下挖掘了两次。诺男叫了停，就要从兰怀里下来，兰把王放在亚瑟挖的坑边小心扶住，看着王歪歪扭扭从坑里捡出一块矿石。不大，刚刚好放在王的手心，灰扑扑的很普通的石头。王也皱眉看着手心里的石头。

    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诺男看着这块普通石头。刚才就是突然的冲动，那边，好东西。越往这个方向走越高兴，但好像不是他在高兴，反正神叨叨的，结果就这么块破石头，还比不上边上那块蓝森森的漂亮呢。诺男又弯腰捡起那块蓝色的矿石，挺沉。随手把刚捡到的小石头扔了。

    石头脱手的时候仿佛在哭，那玩意有生命。引诱他过来想干嘛？他才不会带个不明物体在身边，他自己就够不明不白的了。诺男张开手示意兰来抱他，一回生二回熟，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叹口气：“去母巢。”

    没了干扰，一行很快就到了母巢门口。

    站在母巢门口，入目是层层递进的黑。一圈一圈圈出个不规则的竖立的枣核，两端尖，中间一条黑色不太宽但横跨整个母巢的分界线，上端宽大高耸，从最内圈几乎看不清的一团漆黑一圈比一圈宽而突出，颜色也渐渐清晰变浅，直至在他们头顶形成一个宽阔的穹顶笼罩着站在下方的人。下端大概就两人高，也是一层层从中线往下延伸，但是仿佛是空间不够还是被挤压，显得瘦小扭曲。

    诺男扭头在兰怀里蹭蹭额头，手指在刚捡的蓝色矿石上一下下抠动，如果可以他还是不想进去。

    兰很快放下王，穹顶的范围内就没有矿石了，地面平整干净，还铺厚厚的地毯，两边有两张非常长的餐桌，上面竟然还有些食物，不过都是有包装的行军口粮，肯定不是给王食用的。餐桌边上没有餐椅，有几排沙发。兰注意到侧边的台阶，应该就是所谓的小路了。

    王也往台阶那边走去，三个虫兵很快跟上。

    根据诺男仅有一次的经验，摸一下虫巢是不会打开的，他特意挑了远离中心区域的地方，应该安全吧。

    轻轻把手放上去，冰凉，冷硬，就和普通的石头一样。拿手指抠一下，很硬。把手放在母巢上，头往外看看，外面就是那种白色的岩石，摸上去也是石头，不过被晒的有点烫手，挺远的地方好像有个树根一样的东西从母巢的底部伸出来，往外走几步，沐浴在恒星的光辉下，虽然不是太阳，但晒起来还是一样热。用手遮挡一下向天上望，很快就眼花了。干脆闭上眼睛靠着母巢坐下。

    兰几人都有些不解，王怎么坐下了。虫兵是不太愿意晒太阳的，野外的虫兵在射线太强时还会进入丛林或者建筑物内。兰看王挺直脊背靠在母巢上，也走过去坐在王身边，王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兰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后王就趴到了他腿上。

    亚瑟正看兰如何服侍王，忽然抬头远望。

    诺男趴在兰的腿上眼皮动了动。

    远处，一个小黑点飞快向他们靠近。

    “是新生虫兵。”亚瑟很快做出判断，应该是感觉到王过来的。兰和司机放下心，虽然诺兰大陆很安全，但王在这里，总该小心点。

    新生虫兵在离他们十几米的距离停止奔跑，警惕的看一眼亚瑟，又一脸兴奋的看着趴在兰怀里的王，张张嘴，吐出他虫生中第一个词：“。。。王。。。”

    诺男睁眼，光线太强，看不大清楚。脑子里想着：“过来。”

    那幼虫一下就扑了过来，蹲在诺男面前，把脸凑到他跟前：“王。。。”

    这么大个子的新生儿可称不上可爱，身上还覆盖了一层粘液，还黏了好多土和树叶在身上，脏兮兮的。好在脸并不脏，白白嫩嫩滑滑的，手感不错，诺男直接上手掐，那个新生虫兵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欣喜的看着他，仿佛诺男掐的不是他，他一点都不痛。诺男觉得好玩，又伸去掐另外一边，还用力一扯，看着那个白嫩脸蛋变的古怪，诺男趴在兰怀里哈哈大笑起来，还让兰也看，兰抱着诺男也笑了，新生虫兵也在笑。

    最后诺男被晒得受不了了，让兰抱着他从小路回了寝殿。亚瑟要送新生虫兵去虫兵学院，诺男挺好奇虫兵学院是什么样子，提出要一起去，但没扛住睡意，还没到寝殿就开始打哈欠。等他们回到寝殿，兰把诺男轻轻放在床上，正准备去拿个毯子，诺男却回身搂住兰，埋在他怀里很小声地哭。兰一开始还手忙脚乱的安慰，发现没有作用，就也搂紧王陪着他哭。他和王相处不算多，但也感受到王的不安。他不确定是否如狄斯殿下所说，王不想产卵所以不安。但是，王在难过，身为王的虫兵，他什么都做不了。好像有点明白阿加德和狄斯殿下的作为了，他也想为王做一点努力，哪怕没用的努力，总好过这样看着他一个人难受。

    诺男并没哭多久，就在兰怀里睡着了。亚瑟递过来一块温热的软巾，兰轻轻擦去王脸上的泪痕，搂着诺男躺下。亚瑟一直坐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