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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月樱

    像是一个回到故乡的游子,又像是一只留连花间的蝴蝶,月樱半提着裙摆,在爵府内东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寻找曾留在上头的痕迹;一下倚着窗台,眺望外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喜的低呼。

    看她这么开心,后头伴游的我都给弄胡涂了,想起那天在花园中,她对我谨守礼仪却冷漠的态度,再对照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樱jiejie为何而来?

    又如何定位我与她的关系?

    在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梦中出现过,可是我知道现实与梦境的差别,现在梦境一丝不差地呈现,我只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这番困惑,并没有能够瞒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们从前头逛到了后院的小小池园,月樱站在池塘边,俯倚着栏杆,忽然沉默下来。

    “姐……月樱第一夫人,你……”

    “小弟,不用这么客气,jiejie知道你有话想要问,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直接对jiejie说。”

    一开始,不知该如何拿捏的我,只能使用这么生硬的形式称呼,确保安全。

    这时,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错,还是月樱jiejie脸上真有一抹失望掠过,然而她仍是微笑着,用这样的话表明立场。

    “jiejie……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指定我负责保安。”

    “嗯?小弟你不愿意保护jiejie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妥当表达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这样唤她“jiejie”感觉真的很好。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高兴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欢抢着建功,立下武勋,升到更高的位置吗?你是如今阿里布达最年轻、最杰出的武官,这机会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不喜欢吗?”

    月樱的说话,一向都是那么温柔,所以不问我“这样不对吗”而是问“你不喜欢吗”就是这样的体贴,让萨拉的每个人都喜欢她。

    “可是,那天在花园里,你的态度那么奇怪,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傻瓜,那里是社交场合,十几个国家的贵族重臣都在那里,就算jiejie心里很高兴,难道可以过去抱抱你、摸摸你的头发吗?”

    月樱摇了摇头,笑道:“长大了,就该学一点社交礼仪,你平常都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吗?”

    “社交礼仪……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嗯?”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jiejie就是jiejie,为什么一下子整个就变了呢?国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样,为着礼貌,叫你月樱第一夫人,jiejie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姐妹吗?就为了礼仪,要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你,我每次听到都觉得好虚伪,好恶心……”

    不是错觉,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我真的看到一丝寂寞、黯然,在月樱jiejie的眼中闪逝,令我更有胆量把话说下去。

    “如果做这种事就是礼仪,那我宁愿当一个不懂礼貌的莽夫,至少心里感觉会好过很多,对我来说,你就是月樱jiejie,我不想用这以外的称呼来叫你。”

    这番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跳不已,毕竟十二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不确定月樱jiejie到底有多少改变?

    这些话她听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一会儿,蓦地,我看见月樱jiejie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动人、很窝心的温暖笑容。

    “谢谢你,而我今天来这里,只为了想告诉你一句话。”

    如同翩舞天鹅般的优雅,月樱举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轻声道:“小弟,jiejie回来了。”

    以一种没法言喻的激动心情,我伸出手去,与她紧紧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违的热度在彼此掌心灼烫。

    能够和月樱jiejie重拾旧情,是一件让人相当温暖的事。据她所说,在金雀花联邦的生活虽然开心,但常常有寂寞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jiejie你总是可以很快就和人们混熟,萨拉从贵族到百姓都很喜欢你,金雀花联邦不是吗?”

    “小弟,现在你已经大了,有些事情或许你也懂得。世上的事都是相反两面,当一个人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好,往往也就代表……她没有什么真正能说心里话的人。”

    嘿,十二年过去,果然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虽然月樱的温柔微笑不曾改变,但我却看见了笑容之后隐约透漏的讯息,毕竟,我不再是个六岁的男孩了。

    虽然身为金雀花联邦的总统夫人,但月樱并不参与政事,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当高官要人们聚会商议,她便在萨拉城内到处游览。这时,保安的人选就很重要了。

    冷翎兰似乎很挣扎,想和久违的jiejie多相处一些时候,但事业心重的她,最后仍是不能放弃现场参与商谈、影响国家决策方向的机会,放弃贴身保护jiejie的任务。

    在这情形下,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护卫首选,虽说我一个大男人率队跟着邻国第一夫人,这安排有点怪怪的,但是再加一个稳重的茅延安,就让所有人都没得挑剔了。

    大叔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然不会拦着我方便,多数时候他都和侍卫们在一起,不知道他底细的侍卫们,早就把他当成大侠一样膜拜,每当他以冷静的口吻,吹嘘一些并不存在的武勳,除了侍卫们,就连月樱jiejie的随身女官都不住侧耳倾听。

    趁着茅延安引住所有人注意,我就和月樱jiejie一起散散步,看看风景,说一些亲昵的笑语。

    我并没有什么不轨之心,至少在这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这位如母、如姐的亲人笑逐颜开,好好感受一下故乡的温暖而已。

    无可避免的是,当我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在月樱身上,自然就顾不到织芝与阿雪。

    好在她们一个斋戒沐浴、一个被我逼着专心修炼,都不会来打扰我,特别是阿雪,尽管我让她习惯戴着面具,但若是与月樱jiejie碰着,终究是很棘手。

    而就在我们整天谈谈笑笑的时间里,各国使臣的的密谈也在进行。

    上午,商讨各国现行的通商协定、各类纠纷,希望能达成共识,早日缔结合约,长时间以来人们因为各种不同理由发动战争,导致各国建设与经济停滞不前。

    虽然不乏有人乐此不疲,但多数的人都觉得烦了,与其继续这种非决定性的扰边战争,不如争取个十年时间休养生息,等到实力强大,一次把碍眼的邻国给灭了。

    人们的团结,往往需要某个强大的敌人,所以到了下午,各国重臣就讨论起如何防范黑龙会的坐大。

    我不想出席这类的讨论,但偏生我是揭发黑龙会阴谋的英雄,结果常常就被叫去谘询。

    为了帮上龙女jiejie的忙,身为唯一证人的我,把黑龙会批评得狗血淋头、无恶不作,实力更夸张了一倍,希望与会诸国早点把黑龙会赶尽杀绝。

    “黑泽一夫居心叵测,听闻黑龙会近日在东海招兵买马,屡起战端,如果不尽早防范,将来定是整个大地的祸源。”

    莱恩·巴菲特说得很激动,彷佛狮鬃般的黄金长发,散发着愤怒的波动,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对黑龙会的仇视。

    与会各国不少是内陆国家,对黑龙会的认识不清,这时就需要靠几个情报完备的大国、实际接触过的沿海国家,来做敌情介绍,而今天才赶抵萨拉的哥本哈根大使,所带来的讯息,有效打破了前几天的僵局。

    从与会众人的谈论中,我对黑龙会的实力又多了解了一些。上次茅延安曾经和我们提到,黑龙王座下有九名海神将统驭舰队,不过,年前方青书曾在东海之上义助反抗军舰队,连斩黑龙会十二名大将,其中包含三名海将军,之后黑龙王将两名属下升职递补,至于剩下的一个空缺,则由一个女将来出任。

    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将,武功超越另外八名,已经被测量确认拥有第六级力量,使用一把白骨妖鞭,出手又毒又辣,凡是被她撞上的船只,全给屠杀一空,事后海上血红一片,飘着残躯断肢,恐怖手段在短短时间内名慑东海。

    东海岸边小国哥本哈根的大使,以一副恐惧的表情,气愤陈词,“这妖妇打破过去的规矩,对我们的船只出手,三个月内,我们前后有九个船队,一共八十七艘船舰沉没在她的攻击下。”

    过去,黑龙会和岸边诸国秘密协定,在他们领海周围的海域内,不碰该国船只,掠劫所得则按比例分贡给该国,该国海军则对黑龙会的掠劫战船视而不见。

    这种秘密协定,让黑龙会迅速发展,到了真正拥有足以匹敌大国的实力后,便撕毁协定,而这些中小规模的国家根本无力对抗,只能懊悔过去的养虎为患。

    谴责已经没有意义,这次会议,多少是希望能够正视并解决这些问题,找到一个压制黑龙会的方法。

    “高手不会莫名其妙冒出来,黑龙会哪来这么多的人才?近十年内大地上第六级的女性武者屈指可数,会不会是黑龙会已经无人,派那两具人形化身来掌管舰队?”

    索蓝西亚的精灵代表提出这个疑问,也是在场众人的共同心声。我看到冷翎兰眼中英气骤闪,面上却露出高傲表情,自是对这两个同列七朵名花的女性对手,起了竞争意识。

    然而,这个疑问立刻被否决,因为据诸国的情报所知,鬼魅夕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醉仙灵芙的芳龄也不满二十五,但那神秘女将却是个成熟妖媚的少妇。年龄上说不过去,再说,黑龙会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必须派特务首领来执掌舰队的地步。

    “有没有试着与李元帅联系?她最近几次战役都旗开得胜,压制了黑龙会不少气焰。”

    “李元帅的反抗军,给了黑龙会不少的伤害,这一年来十多场大小战役,大概消灭了黑龙会的一支舰队,所以黑龙王重新编组,把人力集中为八个舰队,而拨给那妖妇的第九舰队……由不死军团组成。”

    “什么?”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特别是伊斯塔的代表,脸色极为难看,因为这个消息代表的意义是,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一直是伊斯塔军部秘密武器的技术,终于被第二势力给研究成功,或者……外流出去了。

    对于靠着死灵、邪恶力量吃饭的黑魔法师来说,cao控阴魂、驱使僵尸、召唤已无生命的不死生物,这是必修课题,哪个学艺有成的巫师身边不是养着几只僵尸、鬼物?我知道巫师业界有几个成名人物,还会偷掘坟墓,炼一些专供泄欲的美女尸妓。

    普通的巫师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专精此道的死灵法师了。六色魔法中的任何术者,要脱离学徒身份,正式被肯定为魔法师,都要有第五级修为,而一个第五级的死灵法师,大概可以cao控数十到百多个阴灵,如果是僵尸、骷髅妖之类的不死生物,可能还会多一点。

    不过,要在千军万马的战阵冲杀中派上用场,几十个、几百个殭尸与骷髅兵,意义不大,少说也得上千个才能有战术作用,换言之就要有几十个巫师在后cao纵。

    问题是,即使是像阿里布达这样的大国,经过层层条件筛减后,真正具有第五级修为、专精黑魔法、任职于军部的巫师,也不过几十个,更不用说是一般中小规模的国家。

    而考虑到成本意义,与其让他们cao控不死军团,还不如组成一支特别队,专门负责由远距离施放杀伤力大的强力咒文。

    金雀花联邦的国力举世无双,但光之神宫总不会大力提倡修炼黑魔法,所以算起他们军中黑魔法师的实力,不会比我们好多少。

    放眼大地,唯有黑魔导之国伊斯塔,这方面的成就傲视诸国,因为伊斯塔的巫师,上承先人智慧、下有用不完的实验材料,整天受国家礼遇,精研黑魔法,代代累积,每一代都会诞生几位第六、甚至第七级的大灵巫。

    凭藉着法器与个人修为,一位第六级修为的巫师,可以使唤数百至数千的不死生物。

    单单只要一位这样的法师,就足以在战场上起很大作用,过去伊斯塔骑兵攻掠诸国时,都由巫师担任主帅,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血魇用他自己的性命,证实了人倒楣的时候什么通天巫法都没得救,但从他所制作的万魂幡,仍可以想见伊斯塔在巫法技术上的杰出。

    只是,自从黑龙王立威于东海,伊斯塔巫师们就守不住黑魔法“最强”的头衔,引以为奇耻大辱,现在不死军团出现于东海,这也就再次证明,黑泽一夫不仅是个人修为绝强,更要创造出一个凌驾于伊斯塔之上的黑魔法组织。

    想到这讯息代表的意义,与会的各国代表,数十双不同的目光,或担忧、或嘲弄、或幸灾乐祸,全都集中在伊斯塔使者的身上。

    “请问贵使,那支舰队的规模,是多少?”

    伊斯塔的代表故做悠闲地问着,尽管室内很通风,但他苍白的额头上却渗满了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无法统计,因为多数都是由死灵组成,加上僵尸、骷髅妖……估计不少于万这个单位。”

    这个回答,彻底粉碎了伊斯塔代表的希望,令他瘫坐在椅上,也令在座诸国使者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十几国国王一起驾崩殡天。

    数目多达一万的不死兵团,cao控它们要多大的魔力?怎么想那都是第七级以上,甚至是五大最强者级数的修为,黑龙王想来还不至于自己率军出征,那么,就是有第二个强大的巫师,出现在黑龙会了。

    足以造成大地上势力重组的消息,让整个会议的气氛都不同了。

    我心念一动,想起了在羑里时,蛇族所使用的巨神兵。照理说这也该是伊斯塔的军事机密,要是我说出来,伊斯塔人的表情肯定更有趣,然而说出此事可能会惹祸上身,既然我不打算面对拜火教的刺客,那就没必要多事。

    伊斯塔代表脸色惨白,喃喃自语,说了什么,我听清楚了那个音,但却因为不懂伊斯塔语,不明其意。

    而当他从差点口吐白沫的表情中平复过来,便颤抖着提出休会的要求,并保证三天之内,真正能够决策的使者会抵达萨拉,确定伊斯塔的立场。

    莱恩·巴菲特则开始深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难以决定;冷翎兰面色凝重,对后头的女性部属低声吩咐。

    这些有趣的反应,都落在我眼里,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危机,只是觉得……今后会很有趣。

    号称是七朵名花中最艳的紫伶水仙,终于要正式露面了。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芳容与风情,想想真是让人兴奋啊。

    阿里布达的冷弃基国王陛下,众所周知,并无子嗣,只有三个各具风姿的美丽女儿。当他驾崩之后,王位会怎样传承,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

    依照血缘、能力来看,冷翎兰无疑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她本人有极高的意愿。

    阿里布达的历史上,也曾有过女皇掌政,所以由女子接掌王位一事,并不至于太不可思议。

    可是,国王陛下不信任女人的办事能力,这点是出了名的,朝中的文臣武将也有相当数目反对由女性执政,所以冷翎兰的成王之路,并不如想像中顺利。

    老百姓当然是支持这样一个文才武略俱佳、实务能力强、数度为国争光的公主将军,接掌王位,至少比那些废柴贵族要好。

    但想当然尔,冷翎兰如果继位,就会进行改革,提昇女性地位,别说取缔阿里布达境内的妓馆娼寮,说不定还会明文禁止纳妾,这样一来,等若把所有的富豪贵绅得罪干净,谁愿意支持这种女人登上王位?

    面对这些不利因素,冷翎兰加倍努力,争取表现机会,要干下无人能有异议的功绩,这次的和平会谈,就是一次她绝对不允许出差错的机会。

    因为如此,尽管我知道月樱jiejie和她的姐妹之情甚笃,但这些天来,冷翎兰总是忙于拜访各国要人,没有多少时间来看看这位久别的大姐。

    这天上午,冷翎兰在结束了与索蓝西亚使臣的会面后,匆匆赶来探望jiejie,看到我和月樱谈谈笑笑的样子,微微一愣,跟着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情。

    与她顶撞几句,讨点口头便宜,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也是最蠢、最没意义的行为,更何况我不愿意破坏月樱jiejie的心情,所以立刻告退,先离开到一旁。

    “你去哪里?”

    错身而过时,冷翎兰这么问了一句,像是要挑我的毛病,我则淡淡回了一句,“有二公主在此,神功无敌,宵小辟易,又怎用得旁人多事?就让小将有个偷懒的机会,您与长公主慢慢聊聊吧。”

    我没有照规矩称呼“第一夫人”而是称呼“长公主”这里头多少藏了一些对皇家态度的不满意味,冷翎兰听了出来,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我却已经扬长而去。

    冷翎兰待的时间并不长,这让我很是悲叹皇室人员的亲情。

    冷翎兰和月樱的感情并不是不好,然而,对于这名不让须眉的二公主,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赶着去做而已,至少……这比国王陛下要好得多,月樱jiejie这次回来,除了在公开场合的碰面外,他这名父亲就不曾与大女儿有任何接触。

    不喜欢待在豪华马车中的月樱,婉拒了侍卫群的随护,坐在路旁一棵大榕树下,很随意地抹汗乘凉,见到我走过来,轻轻笑了起来。

    “你回来啦,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下的……整天跟着我这个老女人,很辛苦吧?”

    “哪的话,jiejie你又在开玩笑了,你哪里算老啊?”

    “真的是老啰,都已经二十八了,不能再和年轻的小姑娘比了。”

    常常保持愉快心境的人,通常都显得很年轻,而岁月几乎完全没有在月樱jiejie的面上留下痕迹。

    快要接近三十了,她的娇颜、雪肤光泽,看来就如同于早春中盛放的野樱,纤纤似折,把春光留在最璀璨的那一刻,而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轻怜的娇弱感,使人很自然地把她当成未满二十的荳蔻少女。

    月樱被人称为四大天女中的姿容第一,可以说是实至名归。每次见到她微笑时的陶醉感觉,就连龙女jiejie、天河雪琼都逊之一筹,我虽然不曾见过凤凰天女,但却能肯定,世上没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能和月樱相比的天仙人儿。

    “jiejie你看起来根本就像十八九岁,普通女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你真想要减少我们的负担,那就少来这种地方,这里人多环境复杂,护卫起来很吃力的。”

    在出嫁之前,月樱就不习惯总待在深宫,每天都跑出来,带着我一起在民间游玩,听听萨拉人民倾诉他们的心声,与孩童玩耍。

    这种个性在十二年后仍没改变,当莱恩大总统出席会议,她不愿一个人待在行馆,总是喜欢出馆到处逛逛,既不坐马车,也不让护卫群扫街开路。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坐马车?白天是百姓工作、活动的时间,没有理由牺牲他们的便利,来迁就我个人的时间。”

    月樱jiejie离国十二年,阿里布达的御前护卫,多数不清楚这位长公主的个性,当他们想照以往接待要人时的模式刻意讨好,立刻就碰了一个软钉子。

    平易近人的月樱,非常得到百姓的支持,不过对于担任她护卫的人来说,光是想到有多少居心叵测之歹徒混在人群中,与她错身而过,就觉得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胸口。

    还好,月樱的善解人意,减低了我们的工作难度,因为考虑到我们的立场,外出散步的她换上粗布衣裳,仅仅坐在路边树下,远远地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欣赏萨拉真正的风情。

    “对了,jiejie,听说三公主殿下在光之神宫修业,你有遇见过她吗?”

    趁着机会,我问起星玫的下落。之前只知道她被送去慈航静殿,接受一个皇族之女应有的教育,但实际位置却不清楚,照常理来说,星玫应该是被送到金雀花联邦,托庇于jiejie,然而月樱却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光之神宫的修业,并不是单纯在总宫读书习艺,也包括了必须外出实习的历练部分。

    重视武艺的,必须隐姓埋名地行侠仗义,或是担任霓虹那样的跨国巡捕;回国之后要接掌政务的,就会被分配到某个行政单位实习,满两个月后再调换另一处.

    至于星玫,则是加入巡回医疗团,不知道深入哪一个偏僻边境,去执行医疗工作了。

    从这讯息听来,我和星玫一时间没见面机会了,而我还要在月樱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让她知道我与星玫的事,尽管她和星玫并非一母所生,但却很疼这个小meimei,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惹得她不快。

    “jiejie,你真是奇怪呢,别的贵夫人都忙着参加社交、舞会,你这第一夫人怎么放着大总统不管,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逍遥?”

    “什么话,我在金雀花联邦也没有常常参加宴会啊。每次参加宴会,衣服和打扮就要弄个半天,最后头发又重,身体又重,很累的,而且去参加宴会,和那里的人说话也格格不入,我……不怎么喜欢那样的场合。”

    月樱微微一笑,道:“政事是莱恩的舞台,我伴在他身旁,只要点头微笑就可以了。唉,如果可以,谁愿意过这种生活呢?我一直在想,将来要在一个镜子般的大湖旁边,盖一栋小木屋,周围种一大片薰衣草和百合,四季都有花香,冬天下雪了,就把壁炉生火,帮我心爱的男人缝衣绣鞋……”

    说话的声音很轻,到后来,竟是似若梦呓,月樱彷佛在陈述一个自己的梦境,意识全然脱离了现实环境。

    “啊,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入了神,你看就看,可千万别笑话我啊。”

    月樱的失神表情一闪即逝,跟着就像平常那样微笑起来。当那甜美的笑容再度绽放,刚才的那些异常样子,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但那个样子的月樱jiejie,看来实在很怪异,特别是她空灵的表情,让我联想到这几日她偶尔会流露出来,好像很寂寞、很孤单似的幽怨表情。

    这真是没有道理,月樱是个生于皇家的金枝玉叶身,打从出生起,就被周围的人高高捧在掌心,荣宠无比,无论贵族、平民都喜欢她,自己不但仙姿倾城,品貌无瑕,更成为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丈夫英伟神武,夫妻之情甚笃,在某个方面来说,她简直是个降临世上的女神,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羡慕得咬牙切齿。

    但是,理应置身幸福之中的月樱,为何还是偶尔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难道……就像一般的贵族政要,莱恩·巴菲特也只是专注于事业,轻忽自己的家庭,于是冷落了娇妻,让月樱jiejie空闺寂寞,十多年来过着凄楚的生活吗?

    想到里头所代表的意义,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安,更有一股想做些什么的冲动,在胸口激烈地翻涌着。

    与过去不同,这一次我不是像关心亲人那样,担忧着与我要好的jiejie;而是单纯针对女性的呵护心情,觉得如果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女人为妻,却没法给她幸福快乐,这样的男人真该去死。

    当然,过去我从来不曾对女性有呵护心,所以现在的感觉也很复杂,除了爱怜惜花之心,一股更强烈的占有欲望,几乎立刻就溢满了我的脑海,不由思索地伸出手去,差一点就碰到了月樱的雪肩。

    只是,理性适时地压抑了欲望,让我及时把手收回去,没有作出这个会令我们两个人陷入尴尬处境的动作,更没让她察觉到我的不妥。

    十二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和以前相比,我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如果不先弄清楚,鲁莽做事只会造成遗憾。目前,还是先忍住这些欲望吧……

    静静地瞥了月樱的侧脸一眼,欣赏那美丽的脸庞,我藉此平复胸中的蠢动,摆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唉,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这天执行完任务,在傍晚时把月樱送回了行馆,又打理一些公务,回家时候已经很晚了,正想着今晚要不要在阿雪的粉臀中发泄一次,忽然被人拦住。

    三更半夜,被直隶于国王陛下的护卫带到王宫,接受秘密任务,这实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特别是,这次我连在外头等的时间都省掉,直接被带到御书房,面见独自等待于此的国王。

    国王陛下没有说明为何深夜召见,只是随口话起家常,问问我与父亲可有联系,我如今生活如何,说我爷爷和先皇虽为君臣,实为挚友。

    他自己与我的变态老爸也有友情,要我不用拘束,将他当成是世交伯父即可,跟着又大赞我的辛苦与功绩,表示故人有子若此,阿里布达得此贤臣,他非常欣慰。

    这些话虽然平常,但一个十多年不来往的“伯父”忽然之间找我话家常,这感觉就极度诡异,让我不禁偷偷望向窗外,担心等一下会上演某人扔个杯子后,五百名刀斧手冲入,把我乱刀分尸的老戏码。

    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难看,国王陛下在夸奖完我的过人勇气后,终于开金koujiao代了圣意。

    “湛蓝,虽然你年纪轻轻,但是朕知道你是我国第一忠义之士,无论是对皇家的忠诚,或是见义勇为的仁心,都是其他人没法比的,今日朕有一桩心事难解,不知道有何人能担起这个重任,为朕分忧?”

    唉……你都瞪着我说话了,难道我还可以推荐欧伦大叔吗?如果我在这里推辞,等一下冲出来的刀斧手就不只五百个了。

    “陛下谬赞了,臣愧不敢当,臣一生只知道精忠报国,为陛下分忧解劳,如果有什么任务是臣能够完成,那真是草臣的无上荣幸。”

    “说得好。百里湛蓝,朕有一件秘密任务交付给你。”

    国王陛下的声音忽然转小,像是很忧愁似的说话。

    “朕的长女冷月樱,是朕的宝贝心头rou,最近得到消息,她的婚姻所托非人,那个莱恩·巴菲特是个人面兽心的狗贼,令她承受巨大痛苦,朕痛心非常,如今委任于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务必要把月樱公主拯救出来。”

    “啊?”

    当我在快要黎明时,看着巳然拂晓的天色,慢慢回到伯爵府时:心里犹自对刚刚发生的那些事难以释怀,彷佛身在梦中。

    适才就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国王陛下秘密把我找去,扯了一堆家常旧事后,便像一个找不到人说心底话的老头,哀声叹气,几乎是老泪纵横,说着自己无人可分忧的苦楚。

    国王陛下冷弃基的武功修为虽然只是一般,但平时养尊处优,上好补品着实吃了不少,又注重保养,外表看来一点都不显得老态,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子对我说话。

    可是,他说的话确实把我给吓到了。

    “朕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总是忙于国事,疏于照顾妻子和女儿,每次回想起皇后,还是觉得负疚良多。”

    陛下平常是很忙,忽略了妻女这也是事实,不过这与国事没什么关系,只是他是忙着在后宫寻欢作乐,征服诸国美女,这是每个男人在有权有势后必然的问题,诸国王室多是如此,倒也不能怪他什么。

    他口中的皇后,并不是如今坐在后位上的柔安皇后,而是月樱jiejie的生母,已过世的雅香皇后。

    据说雅香皇后和陛下鹳鲽情深,当雅香皇后因病亡故,陛下悲痛不已,这才对貌似雅香皇后的长女恩宠有加,溺爱的程度,远远不是冷翎兰、冷星玫这两个女儿比得上的。

    “朕的大女儿月樱,从小就很体贴,代朕采访民间,作为施政的参考,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得为朕分忧,湛蓝世侄你幼时与她相热,这些事情想必记忆犹新。”

    坦白说,自从有一个茅延安大叔之后,每次我被人叫什么贤侄:世侄的,就觉得浑身发麻,好像给毒蛇爬上了身体,但这样喊我的是国王陛下,难道我能要他换个叫法吗?

    冷弃基说得陶醉,把女儿夸奖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以他为人父亲的身分,这些话无疑就是自卖自夸,不过听在我耳中,却对这些赞美月樱jiejie的言词甚觉受用。

    只是,说着说着,冷弃基的表情又阴沉下来,说十二年前国家遭逢困境,无论经济与外交,都处于不利的地位,正是危难之秋,当时我国急需外援,偏生满朝文武都无力打开困局,他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却是不知该如何领导国家度遇难关,最后,月樱公主提出要求,希望以自己的政治婚姻,换取金雀花联邦援助。

    莱恩·巴菲特得知此事,兴奋不已,除了答应会全力帮助阿里布达解困,更立刻派出使者求亲,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位貌若天仙的绝色公主迎娶回国。

    “国家的危难,因为长公主而得救,可是这些年来,朕每当想到月樱为了国家而牺牲,心里就反覆自责。朕不能强大邦国,又个能守护女儿的幸福,算是什么国王……”

    冷弃基长长叹着气,声音还有些哽咽,倒看不出他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如此的多愁善感,而在旁边的我,则完全惊慑于自己听见的东西。

    回想起十二年前,我六岁的时候,阿里布达确实是国治不顺,几场连续性的大灾,加上政治上的问题,弄得国内乱成一团,许多太平时期不显着的问题,全都浮上台面,一场风暴就在眼前,后来得到金雀花联邦的人大力协助,这才履险如夷,把情势稳定下来,自此之后,两国就结为兄弟之盟。

    这些事情由于国家人力宣传,我还有印象,却从没起别的联想,听陛下这样一说,时间一加估算,止是在月樱jiejie出嫁后,金雀花联邦才对我国予以援助的,尽管早巳明白那是政治婚姻,可是现在多知道了这层内情,我顿时觉得很不舒服。

    然而,就算是这样,如果月樱的婚姻确实给了幸福,那么政治婚姻也不过就是一个形式,我再不满,也没有理由去破坏月樱此刻的幸福牛活,却怎知冷粟基重重一拳打在案上,更进一步地打击我已在崩溃边缘的自制力。

    “朕本以为,这些年来月樱在金雀花联邦过得很愉快,那样总算也稍稍减轻我这为人父亲的罪孽,可是,最最近才得到消息……”

    陛下的消息不知从哪得来,如果是出自我国军部,那么高额军费果真没有白花,因为能查探列金雀花联邦大总统是一个同性恋,这样子的大丑闻,我国的情报部门就远比我所知更要厉害。

    莱恩·巴菲特,十二年来一手cao控金雀花联邦动向的大人物,外表虽然足个堂堂男子汉,被国内百姓以“百里雄狮”视之,但在私底下,这头狮王却是一个对女人完全没有性趣的同性恋者。

    陛下说,他们夫妻结亲的这十一年来,表面上伉俪情深,回到总统官邸后,却是分房而睡,莱思另外有几个秘密的男性情人,每到夜晚,他这名大总统并不与第一夫人共枕,而是和自己的男宠彻夜欢好直至天亮。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真是好比晴天霹雳,看不出他堂堂一个伟丈夫,居然有这样的性癖,我心中刹时升起一个不下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恒古之谜,就是不知道他是搞他的男宠?还是让他的男宠搞?

    可是,我很快从这个无解之谜中清醒过来。假若莱恩·巴菲特对异性恋没有兴趣,这也就代表说。

    他与月樱jiejie的婚姻,何止是貌台神离,根本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我个人对于不同于平常的性癖者,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恶,虽然说不上什么心胸宽大,但也不至于看见非异性恋者就喊打喊杀,在今天这个世道,无论哪一国,只要细加留意,都可以听到王公贵族私养变童、偏好龙阳之道,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无论怎样,莱恩·巴菲特都不该利用月樱jiejie,用她来掩饰自己的性癖,引开国内选民的目光,却牺牲了她的幸福。

    这件事情令我越听越是怒发冲冠,管他哪一国的大总统,我只想要一刀子就干了那头雄狮。

    就算对莱恩·巴菲特不满,阿里布达也没有开罪他的本钱。揭露他丑闻的做法,纵然能令他失势,但也一定大大得罪金雀花联邦,令下任总统乘民意进行报复,阿里布达立刻就大祸临头。

    为着国家利益,阿里布达什么动作都不可以有。

    陛下说,他苦劝了女儿几次,但月樱认为唯有得到金雀花联邦支持,阿里布达才能干和安定,更何况她已经是巴菲特家族的人,又曾处于第一夫人的位置,为了家族的体面,不能采取离婚动作,以免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月樱jiejie坚决要以这形式守护故土,要说动她是不可能的。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莱恩·巴菲特主动提出离婚,或是……莱恩的猝然死亡,顿失所依的月樱再无需有任何顾虑,将在不影响到两国政局的情形下,顺埋成章地回到阿里布达。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何被宣诏到这里的理由。一个十多年来从不曾与我有什么接触的“世伯”忽然把我找来,说那么多最高机密,借刀杀人的企图实在是明显得碍眼了。

    不管要做什么,这件事情不可以与阿里布达的王室有关,否则事迹畋露,金雀花联邦的反应将不只是经济制裁,而是武装报复了。在这种情形下,找一个与王室没关系的倒楣家伙,出了事就把什么都向他身上一推,作为对金雀花联邦的交代。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看来是否一副衰样,但从国王陛下的眼神看来,他摆明就把我当成上那个倒楣家伙上国王陛下似乎说话说上瘾了,讲说什么我是月樱jiejie当初最疼的人,就连嫁到金雀花联邦,都常常在信里问起我的近况,换言之,我与她的感情深厚,由我来劝说,定能收到事丰功倍的效果,让她愿意放弃这段婚姻。

    看国王陛下通红苦双眼,活像一个出嫁新娘的妒恨老爸,只是不好直接说出口,要我设法干掉那个害他女儿伤心流泪的同性恋浑蛋,一来兹事体大,二来恐怕他也不认为我有这种本事吧。

    “总之,朕授权……不,朕诚心地委托你,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定要说服朕的女儿,让她留在国内,别再回去金雀花联邦受苦。”

    话说得很动听,就只是漏了一句“如果失败,一切责任由你自负,我们会否认与你的一切关系”况且他还收回了“授权”两字,改用模糊空间级大的“委托”其中意义,不可言语,更别说他要我保持秘密,不可以让月樱jiejie知道我们的努力,否则固执的她肯定不会接受劝阻。

    走出皇宫时,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场诸国联合的和平会谈,一波末平,暗潮又汹涌而至,不但别国有一连串的小动作,就连阿里布达本身,我刚才都被授与了一个这样的任务,真是不敢想像,在进行会议的这段时问里,还会生出多少事来?

    要把心情回复,又能够理智思考,这着实花了我一点时间,才能从那种悲愤得快要气到炸掉的情绪中清醒。

    无论为善为恶,在冲动状态下所做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好处,这是我用血淋淋教训换取的经验。

    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国王的话是真是假?这是很讨厌的一件事,因为即使国王说实话,他仍然有可能因为接收错误情报,告知我错误的事实,到头来仍然没有意义。

    “你想想我平常的为人,难道我会骗你吗?”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这样坑死了无数的英雄豪杰,所以我从不相信。然而,我也没法要国王陛下拿出证据,别说他愿不愿意,只怕他根本就没有。

    金雀花联邦总统的保安何等森严,莱恩本人也是极强的武技高手,旁人想接近也是不易,更何况拿到他暗中搞男宠的证据?

    想来想去,总是拿不定个主意,不过倒回来一想,也是国王陛下的手段太差,假如他不是单纯对我下命令,要我去办事,摆山一副“事成之后你行行灭门”的嚣张样子,而是直接利诱于我,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人是充满私欲的动物,不管是为了再崇高的日标,一开始就告诉我没好处可拿,我自然大起反感。

    而若是诱之以利,就算明知他事成之后会过河拆桥:心中仍是不免怦然乱跳。

    国王陛下在这一点上,实在足不够圆滑聪明啊。

    要拿什么东西来诱我呢?这点实在很有意思,金银财宝、高官厚禄,我诚然跃跃欲试。

    但要拿性命去赌,那就敬谢不敏,至于赠找美人娇娃,任我把身边的女人玩厌之前,也没什么吸引力。

    但如果……

    “只要把月樱长公主救出来,肤就做主把她许配给你这英雄。”

    当耳边响起这段假想话语,我蓦地呼吸一顿,身体一阵火热,停下脚步,讶然于自己受到的震惊。

    虽然没这种可能,不过如果陛下拿月樱jiejie为饵,我纵是知道风险,恐怕还是会一口咬下去。

    能与月樱jiejie在一起,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已经觉得皇身火烫,对我的诱惑程度,大得出乎我自己的意外。

    一丝轻微的罪恶感,在心头一闪而过,像是责怪我怎可对月樱有不当妄想。

    不过这念头却极为短暂,很快就被压过去了,我始终是一个欲望很重的男人,与美丽的女性之间不能存在纯友谊,无论怎样发展,到最后都会变成“想上她”、“不想上她”这样的二分法。

    之前与月樱jiejie重逢,因为旧情与敬畏,我不曾有过邪念,加上她的婚姻状况,也让我压根没有动这力面的心。

    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当一个冠冕堂皇的大义名份摆在面前,深埋在我心中的欲望,找到了出口,蠢蠢欲动,尽管我对国王承诺得很保守,但该怎样做决定的抉择,几乎不用考虑就已经定了。

    所以问题也就跟着出现,因为当事情进入实行层面,我顿时发现,自己只能孤家寡人奋斗,连一个可以商量的都找不到。

    我过去也是孤军奋战惯了,为什么现在就会志忑不安,想找人商量呢?身边有个伴,还是差很多,阿雪的出现确实改变了我。

    想到阿雪,抬头望天色将明,我脚步加快,想先回伯爵府看看阿雪。在这种时候,她美丽而恬静的睡脸,很能起镇定心神的作用。

    进入伯爵府,还正想着不要被人发现,哪知就看见一个人大剌剌地坐在前院的空地上,背负着重剑,两手交叠,像是在沉思一样。

    “大叔?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告诉你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两个最好不要见面吗?”

    我很讶异,一向狡猾成精的茅延安怎么会把这种错误?

    他现在的伪造身分若被拆穿,对他对我都个好,可是他听了我的呼喝,却只把手一摇,并不答话,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那副黑色的墨镜,看来都特别地忧郁。

    过去问了几句,茅延安没有回答。

    我见他在那边耍酷,说什么都不适当,转念一想,如果用婉转的方式来询问,这个博学多闻的不良中午,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谘询对象。

    “喂,大叔,我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这件事很机密,我不能说得恨明白,所以你将就着……”

    “贤侄,不得了啦,大叔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情真是……真是非同小可啊。”

    平心而论,茅延安是个很镇定的人,但看他这样慌忙地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窃听后,拉着我袖子,小声说话的样子,我也很好奇那秘密会是什么,怎知道他却说了一段令我心底震惊又发笑的话语。

    “大叔小声告诉你,这件事很机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晓得吗?莱恩大总统他……他原来是个搞基的。”

    搞基的,这是大地上人们对于同性相恋者的不雅称呼,算是很不礼貌的一种叫法。

    茅延安说话素来文雅,会直接用“搞基的”这等粗俗宁眼,显然受到了很强的冲击……或是打击。

    听茅延安叙述,我这才知道,这几日他白天与我一起护卫月樱jiejie,到了晚上。

    有不少贵族重臣慕名求见,筵席邀约不断,他虽然为了维持冷酷形象,把筵席全部推掉,但仍推不去那些登门造访的会面,特别是金雀化联邦莱恩大总统的来访。

    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几次之后,茅延安敏锐的艺术家触感,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无论是莱恩的眼神、声音、动作,都散发着古怪的感觉,尤其是在偶尔握手、拍肩时候,这些怪异感觉特别明显,再对照过去听过的一些传闻,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更惨绝人寰的是,明明已经晓得不对,但因为自己正装着沉默寡言的冷帅形象,就算心中叫苦连天,面上也不能有一丝表情,就这样苦苦忍了两天,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跑来找我诉苦。

    “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好色?所以当初我就觉得不对,谁都知道阿里布达最漂克的美人是冷翎兰,他远到来访不指定冷翎兰作陪,却指名要见我……唉,光想就觉得不对了,大叔我这下子是自投虎口,只怕后头几天随时可能贞cao不保啊。”

    茅延安长吁短叹?平时的风采剩不下半成,最后更搭着我肩头,道:“大叔我几十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牺牲是无所谓,不过月樱夫人这么花朵般的美人儿,落在这头屁眼雄狮口里,守活寡事小,说不定每晚都受到摧残折磨,想想真让人心痛啊。你和她感情那么妤,难道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jian不容易才稍稍平复的心情,被茅延安这样一说,又给撩拨了起来,我胸口一阵翻腾,面上不动声色,也不再提刚才要和他商量的秘密,只是愤慨道:“混帐!想不到巴菲特这厮如此人面兽心,天理不容,为了月樱jiejie的终生幸福,我们一定要把这男人头女屁股的家伙搞定,救她脱离苦海。”

    只是随口一句,“我”就变成了“我们”高声宣示往往是大举拉同伴的好时机,虽然茅延安是个信不过的同伴,但他确实有水准以上的智谋与应变,多个人商量大事,正是我所需要的。

    “好,我们叔侄俩就结成同盟,绝不能让美丽公主继续受到变态雄狮的茶毒。”

    茅延安义正严辞地振奋说着,但立刻低下声音,贴耳道:“不过话说在前头,将来我帮你把上月樱夫人后,你可要让我近距离画她的画像啊。”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跳,陡然升起一股强烈憎恶感,将人一把推开,道:“喂,大叔你搞错了,我是要救出月樱jiejie,可不是有什么私心,想要……”

    “嘿!yin下风流枉少年,大家都是男人,而且又不是巴菲特那种男人,像月樱夫人这等绝色佳人,你动心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何必否认呢?你是我世侄,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便宜你好过便宜别人啊。”

    茅延安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成竹在胸似的微笑,看来我就是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当下也不多话,我们两人击掌为誓,约定要把月樱拯救出来……然后改投我的怀抱。

    “贤侄,同样是改投,怀抱两字要不要改写成胯下比较理想?”

    “你、你活不耐烦啦?这种事情大家说说就好,你干嘛还写成纸上契约?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两个都要没命。”

    “喔,我只是想这么重要的事,口说无凭,还是弄张法定格式的盟约书,两个人都签名、打手印,将来遗忘细节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看,提醒对方,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周全吗?”

    “给我烧了它,不然我就烧了你!”

    撇开这些横生的枝节下谈,我和茅延安很快就进入正题。

    大地之上,九成的人都知道,金雀花联邦莱恩大总统与月樱第一夫人,伉俪情深,同出同入,是少有的恩爱夫妻。

    那些形容话语里头只要有一半属实,那么要在短时间内动摇他们夫妻的情感,是难如登天。

    不过,现在事情摆明不是这样。

    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从未得到丈夫关爱,久旷于深闺的怨妇,整颗心甚至可以说是处于不设防状态,只要我们对症下药,手段得当,相信不用多久就能马到成功。

    “特别是,我们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就是你与月樱夫人的关系。换做是别的男人,就算能近水楼台,也未必能进入她的芳心,但她与你是童年时结下的情谊,心里对你完个没有防备,这点正是贤侄你的利器啊。”

    “对,其实我也有考虑过,根据我过去的经验,女人的母性,是一种不可自拔的生物劣根性,很容易就因怜生爱,然后就因爱失身。”

    “对啊,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你自己就是这门道的高手,何必大叔提点你呢?

    总之你见机行事,见马就上,有杀错没放过,说不定还能得到神秘礼物喔。

    “什么神秘礼物?”

    “什么礼物?那当然是汤,新鲜热辣、味美香浓的月樱头啖汤啊。如果百里雄狮整天搞基,不搞女人,那么月樱夫人就不是夫人,是月樱美人,贤侄你大有机会成为第一个把月樱搞上的男人,这有没有让你怦然心动呢?”

    在业界的术语,汤就是性交,也就是zuoai做的事;头啖汤,就是最开头的那一口汤,换句话说,也就是处女。

    这些术语据说来自南蛮,是强者语的一部份,但究竟从何时起风行到人类世界,这就已经不可考了。

    听茅延安这么说,找心中确实一动,不过随之升起的,却是强烈的厌恶感,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出,让这不良中年适时地闭上嘴。

    为什么会不悦呢?这些细节不用多想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与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大叔联手,一起进行我们的荒唐大计。

    做任何事情的成功条件,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我上得陛下的密令,是为天时:下得护卫第一夫人的职务之便,是为地利:又得到月樱jiejie的信赖,这就是人和了。

    近水楼台确实是好事,不过一夕之间整个心态完全转变,连我自己也有点不太能调适。

    尽管一夜没睡,但顶着头上的一个大太阳,我依然觉得无比亢奋,就恨自己为什么不也带一个大墨镜,遮掩住满是不良欲望的眼睛。

    由于天气很好,我们接获的命令是,月樱第一夫人表示想登山踏青,由我等随护。

    为了安全问题,自然不可能真的带月樱去登山,只能把人护送到城内的名胜景点,一处四季如春的陵地,为了纪念一位杰出魔导师而命名,机处丘。

    景点虽然寻常,但月樱对于旧地重游的兴致却很高,虽然还是穿着平时的素裳,却刻意梳妆打扮过,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令人慑魂荡魄的美丽,令附近的人全部为之失魂。

    阳光似的粲然金发,简单地披垂着;紧身的绘凤短袄,大红色彩透出盛放的情怀,但外罩的白色春纱绸子窄油衫,却带出了神秘相端庄的气质。

    为了登山的行动便利,白绸子的薄衫确实很薄,虽不至于薄如蝉翼,但也是非常可观,同色坎肩上缀五彩的蚌片,光彩流转,华贵高雅,而她胸前挺秀的双峰,把从坎肩上垂下的金丝流苏挤向一旁垂挂,显得那令人目眩神摇的酥胸更是坚硬挺拔,诱人之极。

    细小的鸾带,显出了罗裙中的柳腰儿,更是细得可怜,宛如风山的摆柳,不堪摧折。透过白纱的罗裙,玉腿弧线明朗而朦胧,令人捉摸不定,心火荡漾。偏生那双明眸中投射出来的清澈柔光、粉脸上亲和如春风般的微笑,令人心中升不起一丝的亵渎。

    “欧伦先生、湛蓝将军,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我们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她柔嫩的嗓言响起,我们才清醒过来,由我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向她解释我们今天的行程。

    “好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也不想给各位多添困扰,今天就又拜托各位了。”

    月樱微笑着说道,向我们欠身一礼,之后却忽然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着反常的疑惑,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妥。

    以她一向的慧心,加上对我的了解,是否看出什么不对了呢?

    我一紧张,本来伸出去礼貌搀扶引路的右手,不觉用多了力道,碰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啊?”

    月樱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迅速把纤手抽了回去,望向我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难以解释的感觉。

    我想,她和我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有些东西……要开始不同了。

    晴天登高,最是有益身心,然而随着情形的下同,有时候反而会变成一种折磨。

    我们护卫月樱jiejie出游,到了山道入口,她婉拒了像一般贵妇人那样,坐轿子上去的尊贵享受,坚持要亲力亲为,以一个无人能及的优雅姿态,轻轻提起长裙,快步奔上了阶梯。

    在耀眼的阳光下,从后头凝望过去,摇摆飘扬的丝绸长裙末端,露出雪白浑圆的修长美腿,因为不曾修练武术,腿部曲线没有以美腿为特色的羽族女性结实,但却是细致匀称,同样让人看得怦然心动。

    上山的阶梯有部分路段很陡,我刻意走在月樱身后,落后个几步,透过雪白的长裙,看到她美好的香臀随步伐左右晃动,由下往上望去,裙摆末梢雪白粉嫩的小腿隐现,尽管没法多看到什么,但是配合着阳光来近距离透视。

    她裙内的亵裤……好像是奶白色的。

    一路上尽是做这些猜想与窥看,凝视着月樱jiejie匀称光滑的玉腿,踩着阶梯往上走,步伐越快,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加速,当长阶走到尽头,兴奋过度的我险些也流了鼻血。

    在这座环境占雅,遍植长春花树的机处丘顶,有一座造型朴拙的六内形塔楼,共分六层。

    从第六层阁楼往下看,可以俯览大半个萨拉城的景色,是平日游人最喜欢驻足观景的所在。

    月樱带着几各侍女,到第六层去乘凉赏景,我是在底下与侍卫群作一点交代,意外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自从月樱jiejie出嫁,冷翎兰就是阿里布达的第一美人,萨拉城里的男人嘴上下敢说:心里可是有无穷遐想。

    直到月樱jiejie这次回来,众人争睹月之天女的风采,这才压下了她的锋头,最近萨拉城里无数男性所讨论的热门话题,除了月樱夫人,就是即将远道而来的“紫伶水仙”娜西莎丝,反而把已蝉连“最佳性幻想对象”七年之久的冷翎兰给遗忘了。

    不过,最近几日却出了点变化,不知道是谁开始说起,一个新的梦幻丽人传说,开始在萨拉以野火之势传了开来。

    据说有人看到,一名美得如似天仙般的清艳少女,在子夜时分,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裳裙,沐浴在月光之下,漫步在清寂的街头。

    每个看到她的男人,事后都魂牵梦萦,久久下愿醒来。也就是因为每个人看的得痴了魂,所以没人看见她往哪个方向走,只是在隔天兴奋地把这个梦幻传说广为传播。

    为什么忽然冒出一个绝色美人?这少女出身何处?住在哪里?为什么萨拉没人能认得出她来?为什么她要三更半夜走在街上?是否在寻找着什么人?

    种种猜测,令美丽传说添上一层神秘面纱,更加引人入胜,短短数日之内,萨拉城中的贵族子弟为之疯狂,聚会时所谈的话题,除了和平会谈的进展外,就是如何寻找这名失落的少女了。

    这些绘声绘影,听来有点荒诞不实,不过就我听来,这女人实在好像是月樱jiejie。

    因为……我们这群护卫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使最近每天都频繁见面。

    但每天第一眼见到她,却总是克制下住那种失魂落魄的惊艳感觉,如果说这女人就是月樱jiejie,这份传说我们一点都不觉得夸张。

    可是,月樱jiejie怎么会半夜跑出来闲逛?

    不待我采取行动,好奇心无比旺盛的茅延安已经秘密套取口供,把月樱jiejie的随身侍女部问过一漏,得到的答案是,每天第一夫人被护送回行馆后,就不曾再离开过。

    若是她们说得没错,就不可能是月樱了。

    这样也合理,堂堂大国的总统夫人,三更半夜独自闲逛,成何体统?

    当然,那天她傍晚跑来见我,是jiejie关心久别弟弟的表现,另当别论。

    无论如何,这个梦幻美人,确实已经勾起了我的兴趣,等到手边的事情了结,我定要设法把人给找出来,看看到底是怎样国色天香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