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清穿)远望当归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交杯,值了。

    本来为皇上皇后而稍稍冷却的空气再次沸腾。

    人人都说宣贵妃大方,谦妃爱闹活泼,说陛下后宫和睦,皇后仁爱。

    人人都说我们是顽笑。

    谁又知道,假戏中的真心。

    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但是,如果是她的话,我们可以像亲人一样生活一辈子。

    我绝不是那等喜爱皮肤之乐的磨镜之辈。我只是想和她亲近,像一个长久的、一辈子的朋友一样,和她在一起。

    这杯交杯酒,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杯交杯。

    对于明莼来说,不是唯一的一次,但也是第一次。

    闹完了,明莼下去换衣服。她穿了一身裙摆作鱼尾式设计的晚礼服,那礼服是极淡的紫,淡到近乎银色,披一件同色披肩,穿着很细的高跟鞋,鞋底是艳丽的红。我和她喝酒的时候,摸到了她手腕上的金镯。

    她还是这样,淡雅的表象掩不住富贵精致的底色。

    在她换衣服之前,陛下就带着太子走了,走之前我自然接到了太子砍过来的眼刀。之前明莼在,谁有空理他,现在明莼走了,我忍不住开始回想。

    太子真的很有意思。他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那么淡漠无所谓,一接触到明莼就暴露出帝王家的种种本性。

    真的,非常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那晚的热闹持续到很久,宴会散后节目并没有结束,外面开始放烟花,年纪大的人就回去睡觉,年轻的离开湖心岛在园中整晚的疯玩,整个圆明园中的喧哗声、笑声,听说一直传到园外。

    不过京城人民也没歇着,难得天空这么热闹,京城里也举行了盛大的赏灯会,园内园外的盛会,倒是难得一致。

    明莼逛了一整夜,参加不少助兴节目。普通的如猜灯谜,可怕一点的比如用火铳打气球之类,据说她是此类高手,姿态十分帅气,获得一大批无知的拥护者。

    她一直在笑,换完衣服后看上去和身边任何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分外美丽而已。

    听说关于她有不少诗篇流传出去,但事实上在大宴上写诗的人都没见过贵妃真容,所以那些诗我都是一边看一边撇嘴。倒是那些写在园中遇美的诗句我会仔细研究,怀疑这帮书生是不是把明莼当成了可以或者不可以随意勾搭的贵族小姐。

    至于那些参加完千秋节就哭着喊着要寻美娶妻的公子哥儿的事迹,我更是付诸一笑而已——

    正是,月如冰轮,灯烧陆海,人在花墙。谁家见月能闲坐,宝马香车夜正长。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要郑重道歉,不说一声就停更两天。上周五就感冒了,打了一天针然后就没管,拖了一星期,这周还一直加班,病情加重,去看医生,医生说拖时间长了,有点转成支气管炎了,然后给我吊一种名叫“阿奇”(我只听了这个音)的药,打完有不良反应,比如恶心想吐什么的。前两天因病未更。

    然后,关于本章——

    谦妃同学真不是同性恋,日本有一种说法叫“百合之恋”,就是说女孩子之间比友情跟深厚,但是不涉及欲望的纯洁的感情。我就是想表达这个……

    弘历啊弘历,你的身影在哪里,为什么你的男配作用会被谦妃凉凉抢了!Shm r yu!

    作者痛定思痛,认真反思……我明明想写的是纯言情!

    相守

    谦妃篇 第二十五章(终章)。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云板连响,天下同哀。

    我跟在皇后身后,机械地俯身下拜,灵堂上哭声响成一片,我也不住哽咽着,泪如泉涌。

    意外地真心。

    可能我是真的比较有福气,从我出生起到我入宫,我家几乎没有死过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一个和我这样亲近的人的死亡。

    哪怕我没有拿真心待过他,他也没有喜欢过我,可他毕竟是陛下。

    皇上的崩逝,无疑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陛下实在太过强大和威严,他在时让人畏惧害怕,他的逝去却让人怅然若失、惶惶不安。

    我所在的群体,是哭得最为哽咽伤心的一群人。这些人,在陛下逝去后,有了一个新的称呼。

    未亡人。

    她们是失去了希望,残缺了生命的一群人。

    最前面的是脸色惨白、神态恍惚的皇后,弘晖已然在四大辅命大臣的拥戴下登基,她是未来的母后皇太后,世上最尊的一位贵人。然而她此刻的神态,竟像是随同棺木中的人一同死去了一般。

    熹贵妃仍然病得起不来身,于是也没有参加葬礼,皇后后面站着的就是裕妃耿氏,这个一贯温厚内敛的女人丝毫不顾忌形象,朝着先帝棺木的方向嚎啕大哭,声音中满是撕裂一样的哀痛。

    再在她后面的则是齐妃李氏,这个老女人双眉紧蹙,手略微压着心口,眼泪一串串往下掉,神态有些怔怔的,哭也哭得有些心不在焉。这种心不在焉并非那种不在乎、不恭敬的心神游离,而是,仿佛这个女人依然随着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去到了另一个阴惨惨昏暗暗的世界,所以已然对这个阳间失去了兴趣。

    她后面的自然就是我了。我瞧一眼还被乳母牵在手里的弘瞻,心头更添烦恼。

    这孩子年纪小小,就已经没了父亲。如今可要怎生是好?让我一个人教养他吗?

    我不能想象我会负担另一个人的生命,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儿子。

    弘瞻的前程是不缺的,我为太子殿下做了这么多事情,他必定不会亏待了弘瞻去,且弘瞻又是他最小的幼弟了。

    其实想想,我还真是天生的小妾命。像以前那样,在皇宫中凭借自己的小小手腕翻云覆雨,才是我的专长;要真让我做了一个筹谋万千的大家主母,掌控家务、教育孩子,每日里每日里重复一样的工作,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去。

    我一直以为,我是和母亲一样的贤明理智的女人。

    然而如今想起来,其实我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责任。

    想着,我也抽抽搭搭,口呼“陛下”,哀哭起来。陛下的薨逝,像是命运的一次冷笑,击碎了我身上周围的玻璃罩子。让我深深的、深深的意识到,我的一生,其实也就这样了。

    我总以为,我会有变幻莫测的、无限可能的人生。

    那时我天真。那是我天真。

    我身后的两个答应在悄悄议论:“熹贵妃病倒了,这也罢了,可宣贵妃到哪里去了?”

    宣贵妃。

    明莼。

    听到这里,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到底是弘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