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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恭不说话,自己连饮了三杯,环视一圈,看着韩毅还有姜家兄弟,竟然莫名的,心底里那些浮躁惶恐,渐渐地就平静了下来。 韩毅现如今还是大同总兵,作为边将,不奉圣谕回京就是死罪。 更何况如今这个情况,朝廷里纷乱不堪。他擅离职守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在京里等着做。 不比姜家忠于皇帝,韩毅是当今天子刘汉从小一起长大的奶兄,他忠于的就只是刘汉,或者说,刘汉死了,韩毅哪怕是在宣府立下泼天的功劳,也有可能随时万劫不复。 所以,他此刻出现在圣京,绝不是简单的偷偷回来探望皇上而已。 袁恭三杯喝完,放下酒杯,离席就对韩毅一个长揖。又对姜文姜武拱拱手,“袁恭惶恐了,还请大人和两位兄长教我……” 韩毅和姜家兄弟对视一眼,笑着让他还席,“我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我一向拿你当子侄,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儿个这番作态……啧啧,到是要和我生分的意思?” 姜武就一巴掌拍在袁恭的背上,“袁二,你不跟我们混,难道真的跟你大哥混不成……” 袁恭环视在座诸人,突然觉得自己憋在心里那些不吐不快的抑郁苦闷,都有了发泄之处。 这就将所有的话接着酒意,说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向是个谨慎地人。 他一向有些孤傲和清高。 他以为他已经从战场上打造出了一副钢筋铁骨。 可实际上,他反而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恐慌。 而此刻韩毅伸出的橄榄枝,仿佛是在溺水当中突然出现在头顶的一根绳索,一下子让他看到了生机。 加更加更,把钻钻票票和打赏都给我发过来。 第85章 痛别 袁恭的封赏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先大家都在围观。现如今已经有了新太子,对于这个将旧太子从鞑靼那里救回来的愣头青朝廷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就当这事是个意外,意思意思封赏一下就过去了,那就是大局不会变。 要是封赏得很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袁恭获得的封赏,高到让人咋舌。 袁恭当初得以独自率领一营的兵马固守黑山口,主要原因是京军的主力都被刘易带到宣城葬送了。京中没有人,所以好像袁恭这样不过五品的武官只要有了领军实战的经验都被金显奉若至宝,拿他独当一面。 可说到底,他不过还是个五品的副千户而已。 当初他带到黑山口的兵,也真不过就一千而已。 可这回朝廷却一下将他连提了四级,封了正三品的都指挥使,还是京西锐健营的都指挥使,也就是老话说的,“京城防卫,皇城锦衣卫,西城锐健营”,整个京城的防卫,除了皇城在锦衣卫的手里外,都交到了这个才二十三岁的小伙子的手里。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袁恭因为家宅不和居然和赐婚的郡主闹和离,全京城的人都觉得他是个蠢货逗缺。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爵位被剥夺,好像丧家犬一样!此番竟然一口气跳过了镇国将军,云?将军,公侯伯子男里跳过了伯爵子爵男爵,一口气封了恩武侯! 还恩赏黄金一千两敕建恩武侯府! 而且封赏的圣旨里,并没有提袁恭在大同深入敌后斩杀鞑靼人的艾山那颜,也没有提他死守黑山口十七昼夜不曾后退一步,就只是连篇累牍地繁言藻辞地赞叹他一心为国辗转千里将襄王刘易迎回中原。 这里头的意思。直接颠覆了整个朝野。 刘易回到圣京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觉得一下子懵了,不知道皇帝这是要演哪一出了。 难道还真的要给刘易复位吗? 一些人欣喜若狂,一些人诚惶诚恐,更多的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像袁恭父亲袁泰这样,当年铁杆的刘易的拥趸自然是要图谋复辟的。 关键是,这样一批人还很不少,毕竟刘易做了八年多的太子了。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富贵荣华都在他身上系着呢。 于是乎,这朝廷上下的风潮当真是波谲云诡。让人目不暇接。 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刘易那时在鞑靼多狼狈啊,杜杜尔汗三次用他来要挟大秦冲关破城,也就成功了北大营那一回,后来都是碰了个头破血流。于是就觉得他没有用,就想着能用来换钱换地换女人了,也就不像开始那样对他客气,直接就给扔到鞑靼腹地一处荒漠交给一队牧马的兵士看管。 在那块荒僻的草场上,刘易活得比个奴隶也好不了多少。 每日里除了喝酒喝得死醉,跟死了也没有多少区别。 要不是如此,就凭袁恭那几十个人,几十匹马,怎么可能深入鞑靼腹地,借着大风雨将他偷了出来? 说句实在话,将刘易从鞑靼偷出来的时候,袁恭还真的不敢认刘易了。 因为那个时候,刘易蓬头乱发,浑身浮肿和一具会喘气的死人也差不大多。 要不是还想用他换大秦的城池,鞑靼人早就将他杀了喂狗了。 可现如今这段经历,却被他那帮拥趸说得仿佛那刘易就是当今的苏武! 甚至有人说,苏武牧羊刘易牧马。都是一心向着故国,忠贞不二,气节可叹的完人。 袁恭带着刘易等人在鞑靼,风餐露宿,连滚带爬的转战了一千多里路,狼狈不堪的逃回大秦境内的那一段更是被渲染得近乎神话一般。 当然,主角不是袁恭,也不是那些跟着他们出生入死的战士,而是刘易,说得是刘易如何大智大勇。临危不惧,指挥若定,穿林海,站草原,突破了鞑靼人层层的堵截,当真不亏是大秦天下之储君之类的废话。 以至于袁恭再去看因为掩护刘易,而被追兵一箭射穿了肩胛和肚腹,现如今还躺在床上起身不得的王镇的时候,两个人相对无言,都是哭笑不得。 可君臣有别,别人说的是刘易,难道他们还站出来说,刘易其实就是个窝囊废,开始的时候胆怯的马都骑不了,连方瑾那样的女流都不如,后来也只敢躲在车上,连头都不敢露? 终究王镇是个鲁直的人,虽然知道这事不能说,可心里毕竟是不吐不快,于是就忍不住的,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袁恭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如今是生死的交情了。 要不是为了掩护他们逃跑,王镇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那射穿他肩胛的箭有毒,毒素厉害,侵袭到了肺腑,如今拔了箭,伤口愈合的很慢不说,还添了吐血的毛病,还不知道要养多久。 可王镇却不想待在京城了。 他和袁恭情形类似,是家里的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