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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贯是这般耀眼的,第二个请求便有些难以启齿。 谢泓吐袖而起,棋局才起了个头,他却再无兴致,风度翩翩地笑道:“小郎,今日本来赏花的,第二要求,便等到赏花后再说可好?” 巫蘅也正有此意,她长松气息,慢腾腾地从地上起身,问道:“谢郎这局不下了?” “下不过,再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谢泓在输赢方面倒是供认不讳,巫蘅也感觉到了,谢泓的棋力实在一般,她红唇上扬着浮出淡雅的悦色。谢泓偏头凝视了她一会儿,方才弯唇道,“这里的紫薇花颜色正好,等会摘下一朵为小郎别在发间可好?” 这句……就真真是调戏了。 巫蘅没有谢泓意想之中的着恼,反倒女儿态地,两朵红晕爬上两颊,甚至绵延过耳。 谢泓没说什么,他只是当下一步出了亭阁,巫蘅仍是不疾不徐地跟上,她心知肚明自己对谢泓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也知晓自己动了妄念,可是脸颊的烫意却实在无法消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既无奈又恨自己不争气。 穿过这道雕栏精修的小阁,前方是两边粼粼如幻的水池,岸边无数桃红柳绿,摇摇洒洒的一畔,水榭枕倚,宛如卧伏水上酣梦春睡的窈窕美人。 这水上架了一条木廊,木屐才过发出吱呀的颤音。 巫蘅看得迷醉,不留神跟得近了些。她今日一路小跑,薄汗浸衣,身上的檀香味早已盖不住那抹幽兰的芬芳,这般与谢泓隔得一臂之距,便纤毫不漏地飘入了他的鼻里。 谢泓脚步一顿。 身后她险些撞上他的脊背,巫蘅有些惊讶,“谢郎,怎了?” 他回过神来,微愕的目光随着春风飘散。他敛了敛薄唇,悠然而从容地转过了身。 飘洒的桃花慢悠悠地飘落,这湖水上飘着热雾,桃花繁景,一派云蒸霞蔚。更衬得眼前之人,他温柔低回的轻笑,如此缥缈不定。那白衣招摇,那眼眸清隽,甚至令人有一种错觉,当他这么盯着人看时,这个世间便只得自己能有此殊荣。 巫蘅已经很难保持清醒了。 他不说话,只是勾住了她的手,巫蘅紧张得手心濡湿,汗津津被他牵着,赧然地低下了头,这般猝不及防之下,却被他猛然带入了怀中。 “卿卿。”他的声音真的是温柔到了极点。 巫蘅很想沉醉。 可是……她猛地眼睛一睁,“你,你知道了?” 他怎么会突然叫她“卿卿”,谢泓知道他是女儿身了,而且他戏耍她! 谢泓搂着她的手臂一紧,声音一低,“卿卿那晚不是说,要我撕了你的衣裳么?” 巫蘅的心里兵荒马乱,她想到一件事,低着头在自己手臂上嗅了嗅,果然身上的兰香已经露出来了。 “我现在撕可好?”白衣谢郎的声音真的温柔极了,那眼波也真是温柔极了! 只是……只是……不是这样的啊,上次她出言相戏,他明知是假的,还羞涩得脸色泛红,然后便扔下她一个人狼狈地走了,怎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白衣郎君仿佛猜透了她心里的想法,淡淡地拂开微笑,“原来是你,所以卿卿现下是扮作男子来勾引我,嗯?” 不待乱糟糟的巫蘅答话,他又极轻极柔地叹道:“卿卿这番浓情厚意,谢泓岂能真做那草木顽石?” 他自讨了番,便立即改过自新地,揽着她的手开始一寸寸往下。 巫蘅急得脸色大红,他到底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们家谢郎为什么突然间得不那么青涩了? 谢泓(小羞涩):不能老是被女人调戏,所以……我找了二十几个半老妇人手把手地教我来着…… 作者君(惊讶):你爹妈答应了? 谢泓(猛然恼羞成怒):我十九年没有过女人,好不容易终于才开窍,他们都谢天谢地了,就这么点要求还不答应?! ☆、与郎同行 “谢泓!”巫蘅脸色潮红地阻开他的手,怒叱道。 “卿卿这便恼了?”谢泓的手收回了袖中,只是另一臂仍将她托着腰肢压向自己的胸膛,“不是有求于我么?卿卿不怕触怒了我?” 巫蘅咬咬牙。 他将她看做什么?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 如果,如果他不是谢泓,她定砍了他这条手臂。只是,她放在心里的白衣名士…… 他对任何女人,都是如此轻薄的? “谢郎,”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腹处,要彻底地挣开这个人,谢泓这个病弱谢郎,自然抵不过巫蘅的手劲,被她隔了开去,巫蘅羞怒交攻,凤眸一凛,“我不是你的卿卿。” 谢泓悠然地负手,那眼眸空灵而澄澈,宛如一溪云绕的深水,他在等着巫蘅说,等她骂他,或者,再有什么好玩的举动。不可否认,心里竟有种期待。 这个狡赖的女人,令桓瑾之上了心,又对他几回愚弄,谢泓从未被人欺负至此,不出回气,心里怪不舒坦的。 “第二个请求,言衡不敢妄求了,告辞。” 她作势真要走,只是—— 一般的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不该乘势,对他百般央求的么?从他十六岁起,这天底下要爬上他床榻的女人不计其数,难道他想错了,巫蘅并不是欲擒故纵? 谢泓怅然地想,他是太抬举她了。 “言小郎,”他突然改口,也不再当她做女郎,淡淡的从容的声音一如往昔,翩翩谪仙的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巫蘅诧异地顿足回首,谢泓语带歉然,“谢泓唐突,言小郎切勿见怪。此时改道回去,却有些可惜,花期正好,不知以后——” 想到以后他们之间可能便是天长水远再无交集,巫蘅心中的不舍又开始泛滥,她咬咬牙,举步走了回来,“谢郎,不是要赏花么?” 两个人都仿佛忘了方才之事,谢泓也不再提起。 举步过了曲折的木桥,迎面的雾色开阖之间露出抽丝挂影的嫣红粉白,暮春时节这里的桃花方才次第开放,也是建康奇景。缓步上岸,宛如走在云境雾霭之中,而桃花之中传林而过的白衣少年,佳姿秀逸,世无其二,不巧正是她心上的那位。 天底下已经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