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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妪和叟可以在此歇憩得长久些,薄暮时分,我们在此处会面。” “女郎——”柳叟喉咙哽了哽,错愕地望向巫蘅。 巫蘅为宽两位长者的心,欠身一拂:“请久候了。阿蘅定会依诺归来。” 雪白纤长的倩影,隔着河水的烟波,迤逦如诗卷般,柳梢噙着一口粼光,摇晃着鹅黄嫩绿。她不知道,她的翩然风姿已经叫人看进了眼中。 “七郎,那小姑似有姑射真人之美!” 桓瑾之的视线越过一众友人,不避不讳地看了眼白裳飘飞的巫蘅。 便是那一眼,少女比新柳还要如画摇曳的身影,已然镌刻入了心底。 他却不动声色地从巫蘅的幕篱上收回了目光,薄唇浅淡地一扬,“若是迟上片刻,你可知那位谢郎会如何罚我们?” 当先说话的人登时讪讪地闭了口,对着桓瑾之连连作揖。 大伙儿赶紧走吧,被谢泓逮上了,兄弟我的日子不好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百变造型开始了。 哈哈哈~ ☆、白衣巫蘅(二) 一行人沿河而上,未几便出现斗折的长廊,两侧繁华如簇,一匝一匝地压低于地,朱紫交映,叫人眼前一亮。 “谢泓哪里找来的这种好地方!”陈歆大呼,眼底一派艳羡之色。 桓瑾之唇角绽开,他的腰间斜别着一支竹箫,广幅长袖的绀地勾文锦,绣郁金色蒲桃暗纹,双手玉骨修长,乍眼看上去便觉得华贵难言。随着他这轻松的一笑,仿佛整片无瑕的玉石,于春日映柳之下熠熠地生出华彩,令人不可逼视。 虽诸人衣履皆络珠玑,却无人敢站在桓七郎身侧。 无他耳。珠玉在侧,自觉形秽。 说话间,桓瑾之已沿着曲廊而上,整石砌的青台,外形方整不阿,上筑水榭,檐牙高啄,是整片翡翠的湖水里托出来的一粒明珠。 桓瑾之紫衣华贵,单看那外表便知绝非凡人。 岸边驻足之人多了起来,女郎们把眼往来,惊讶于这面如傅粉的男子的美貌。 “那人是谁?” “桓家的七郎,瑾之啊,当真如玉如瑾!” …… 陈歆正要随着桓瑾之一道而上,却被庾叔亭一手拦下,陈歆怔了怔,庾叔亭负手装模作样而叹:“王八郎前车之鉴尚在,你硬要凑上前跟着桓瑾之,只怕……” 说罢,那庾叔亭摇头啧啧了两声。 陈歆登时吓得一激灵。 王悠之的下场他是知悉的。前几日不知怎的开罪了谢郎,被他引到城中,驾着马车招来一众狂蜂浪蝶般的姑子围追堵截,一向衣冠风流的王八郎硬是调了半府的部曲前来救场,才堪堪躲过一劫。 可饶是如此,王悠之那幅烟青的广袖长衫上也涂满了小姑们的口脂和香粉。 一时狼狈至极,大恼不休。但这还没完,据言王八郎的“风流”之名近乎一夜之间煊赫建康。 有心人细思一番,这事免不了又有谢郎的推波助澜。 连琅琊王八都在谢十二跟前栽了跟头,他们可不敢再招惹那位小郎。虽未及冠……等他及冠还了得! 陈歆冷汗涔涔,掩袖道:“既然如此,桓七郎今日拉着我们来见谢十二,到底是何居心?” “这便不知了。”庾叔亭望着对岸的一众衣饰华丽的女郎,有点心不在焉,“你安心的便是,生得不及王悠之,不会有他那样的飞来灾祸。” 这句话虽打击人,倒是句实实在在的实诚话。 陈歆来不及抹汗,忽听得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谢郎!谢郎!” 陈歆一哆嗦,在吵嚷声里抬起头来,肩已被一人轻飘飘地按了按,白衣恣意的谢郎正从他和庾叔亭二人身边并肩而过,笑容如俊如雅逸芝兰,便说谪仙的气韵,亦不过如此。 “二位方才窃语不休,说什么‘谢十二’,又说什么‘居心’……”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陈歆唯恐摇头否认得不够快。 谢泓朗笑两声,踩着一双古朴的木屐沿青石上水榭,桓瑾之摆着竹箫,吹出一曲纯净欢快的,翡翠绿的水面柳叶渡来渡去,水影在这支箫曲之间蹀躞纷繁。 未几,桓瑾之放下竹箫迎向来人,唇边溢出一缕苦笑:“谢郎琴音绝世,两年前摔琴以谢知音,早已传为美谈,可惜这世间之华,江湖之阔,却再也闻不得谢郎的高山流水之音了。” 没想到他要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谢泓的脚步一顿,他彻底敛住形容,修长飘飞的白袖随着春风一缕流荡开去,薄唇微微抿起,“遇不到她,谢某双手宁折,也绝不再碰丝弦。”少年说这句话之时,眼光之中的执拗和隐晦让人意味不明。 桓瑾之心神一凛。 两年期的谢泓不过堪堪十七而已。其实桓瑾之也不知,谢泓的知己,到底是年高德劭的耆老长者,亦或倾心相负的妙龄女郎。 “不谈这个,”桓瑾之摒除心中的遗憾,“今日瑾之受王兄所托,来问你讨个说法。” “哦?”那个腹黑谪仙般的少年,将那双清隽狡黠的眸一扬,“王兄他自己不来么?莫非惧了谢某?” 心中不由想起前事,少年笑得露出几颗雪白的牙,却还要硬生生忍着,将衣袖负于身后,倚着红木漆柱倜傥而笑。花草有灵,不敢沾染这不在凡尘的少年,纷纷倒歇了去。 桓瑾之摇头叹道:“王兄定要我问一句,谢郎游历归来,他未曾招惹于你,怎的你一回建康,便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只怕不止,”谢泓拊掌笑道,“王悠之定还有一句,‘谢泓之心,狼也?蛇也?’。” 桓瑾之不由得眉心一跳。这两人的确是棋逢对手,早已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谢泓笑够之后,无可奈何地叹息了声,颇有种感花伤月的劳神,以及忧愁,“王兄太惦记我了,我人才刚到扬州,他连我在哪下榻都了如指掌了,沿途又是一通大肆鼓吹作势,激得扬州小姑对我谢十二各路追堵,不得已弃车走水路。凡此种种,实在令谢某感念于心。瑾之,若是你,你也定觉得,非常感动是不是?” “……”桓瑾之竟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