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4
书迷正在阅读:声声慢、娱乐之欺骗成神、[综]所有刀子精都喜欢向婶婶撒娇、完美牧场经营攻略[综]、[红楼]如何逃离破船、在本丸养呱的日子[综]、[综]尾巴里的本丸藏不住、早恋影响我学习、来,我带你看星空、[快穿]别说话,爱我
这一箱子里还放着件旧日的旗袍, 因为收的用心, 倒也没褪色起褶。虽说海市已经西化,但在这杭州乡下庄子,还是上面衫袄、下面长裙, 旗袍竟是用不上。岑嘉钰把旗袍放一边,看到箱子里还有一本英语辞典。奶mama有着不识字的人对于知识的全然崇拜,厚的书就是重要的,巴巴送了来。她笑一笑,取了出来。 刚想看,就有人过来叫吃饭了,她把书放到一边,去了厅堂。 偌大的苏宅,上桌吃饭的只有苏夫人和岑嘉钰。 岑嘉钰对于自家婆婆是钦佩的。苏老爷在海市做生意,有本的生意没赚多少,无本的儿女生意倒是做的不错,在海市妻儿成群。杭州到海市也不算特别远,若是一般的大妇,不说打杀了上门,至少也要去抖抖威风以正视听,但她不,竟是安安心心守在这苏家老宅,继续做着丝茶布的生意。 苏夫人对岑嘉钰是有些愧疚的。本来为了冲喜急忙忙地娶了,礼节上是疏忽了些;自己儿子因为实在赶不回来,竟还让她一个人行的礼。到如今,儿子虽然回国了,竟然也是呆在海市不愿回来,媳妇同自己一样,守了活寡。 但苏夫人和岑嘉钰都不是热络性子,虽然不龃龉,但是也未曾亲密起来,倒成了个相敬如宾的处法。 服伺苏夫人的陈mama是老人了,她给苏夫人盛了米粥,说道:“李家茶铺刚刚把茶的定金钱交了,比去岁多些,他说要女茶。” 苏夫人道:“多的退掉给他,今年出不了女茶。” 陈mama略有些为难:“布和丝的生意一年比一年难,今年竟然是全无进账,不若出一批女茶?” 岑嘉钰嫁入了苏家后,于茶叶这一行上才算真正入了门。 杭州茶叶最负盛名的就是龙井。龙井是分了品级的,原是按地域分“狮(狮峰)、龙(龙井)、云(五云山)、虎(虎跑)”四品,但近年来,梅家坞的“梅”也渐渐挤进了排名成了个字号。 出一批好茶非常之难,不仅要土好树好天好,还要采茶到制茶到存茶都是熟练工。苏家也算是世代茶商,好土好地收收换换,茶园子多分布在前三品,还累世积下了好些茶农,如此仍然是一到茶季就胆战心惊,生怕出了篓子就白瞎了一年功夫。 jian商做假茶的手段却是多的很,花样层出不穷。苏夫人同岑嘉钰讲,只有知道假茶是怎样做的,才能识别甄选,并且在关节上好好把控,省的叫人钻了空子诓骗,辱没了自家的名声。 略有技术含量的是从茶叶本身下手,一种是采了形状仿佛的陈青木叶、柳辣叶、地搓子叶、木瓜叶,同茶叶掺在一块,一样地程序炒制,此谓“鱼目混珠”;一种是用陈茶叶,或者泡过水的滤茶叶,与新茶一同再制,此谓“返老还童”。那没有技术含量的就是从茶叶的重量着手,一种是在茶叶炒成出售之前,将茶叶铺在潮湿的地上,让茶叶吸水增重,此谓“西施(吸湿)发福;一种就是筛了那极细的河沙,往要发售茶篓子里掺,也是增加了重量,此谓“众口铄金”。 这女茶虽然是茶中神品,却是另一种龌龊的讲究。要是十八岁以下女子,还必须是未婚处女,沐浴焚香后上山采茶,这些茶做成的茶,就叫女茶。好此道的自诩“风雅文士”以为,妙龄处子身上自带体香,采的茶方能集天地之灵韵,嫩岁月之青葱,得养生之妙法。 苏家茶庄的女茶是远近有名的,只是好几年才得出一批,价格也是非常之金贵。 岑嘉钰知道女茶的时候,暗自咋舌,采茶本就是个精细活,不是熟练工不敢下手,就算是熟练工,一天也不过是采得几两。这还哪里找这么多会采茶的年轻处子来。 岑嘉钰还记得苏夫人揭秘“女茶”时那鄙夷的神情:“什么天地之灵韵,养生之妙法,都是虚的。不曾起早摸黑植株,不曾风里雨里看茶,他们哪里配说‘天地’二字?满桌膏粱,油头凸肚的,他们哪里真的‘养身’?他们那些舌头肠胃,只有能品的出嫩不嫩罢。” 苏夫人一向庄重严肃的脸竟有了丝调皮得逞的得意:“什么处女芬芳?摊青、杀青、回潮、辉锅、分筛、挺长头道道程序下来,有个劳什子体香也早散光了。哼,我们苏家的女茶,不过是采了极嫩的明前莲心,再由周茶生用他家那全套老工具加工的,亏得他们也吹嘘地上了天!” 陈mama也难得开怀:“嗯,周茶生只管它叫“念陈茶”,他哪里知道外头将这茶捧成了神。” 岑嘉钰一时间也有些好笑,看婆婆像是心情好,竟没注意到她脸色一僵,便问出了口:“周茶生是谁?” 陈mama自悔失言,便遮掩过去:“不过是个老茶农罢了,我们这般大茶商,得用忠心茶农是第一打紧的。” 但这会儿,苏夫人却主动提到:“茶生的手这一两年竟是举不起,别逼了他开锅,让他好生养着。女茶,不出也罢。” 陈mama道:“他捎信来,说我们看中了谁就送过去,他亲自培养,把制茶一套法子传授了,到时那一套器具也都给我们茶庄。” 虽岑嘉钰吃着米粥刚好,但苏夫人似乎觉得太烫了,她用勺子搅着:“别,别,”又沉默了半晌,方道:“若真后继有人了,他心里放下一桩事,竟是连点寄托留念都没了,只怕去的更快。” 来上菜的女人红着眼睛。 陈mama接过她手里的菜:“唉,他又打你了?这,这,唉······你下去歇着吧。” 她愣愣“哦”一声,又道:“没,如今不下狠手的。” 这女人原是布庒的女工,后来布庒做不下去了,她也被遣散了。她家里的男人没本事,脾气躁地很,却又爱喝酒,见婆娘不往家里拿钱,竟是把她做了木桩子打。陈mama听说了,和苏太太禀告了后叫了她来做帮工,那男人这才收手些。 看着这一个两个,陈mama只庆幸自己做了自梳女。 苏夫人听见了,更加胃口全无,她放下碗:“唉,都是命,嫁的男人不好,这一辈子也只有苦苦挨过去。下辈子说不定有个福报。罢了,我去佛堂念经去。” 岑嘉钰站起来,苏夫人摆摆手,让陈mama扶了自己走。 陈mama问:“过了茶季,就同少夫人说让她海市里去?” 苏夫人道:“嗯,让她去!不生儿子,女人这一生只有更悲惨。没有泓宣,我凭什么掌管这一家?不送她去泓宣身边,她又怎么生个儿子传宗接代?”苏夫人是个聪明人,但她所看之书,只得。 苏夫人行到佛堂门口的那棵茶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