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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乱地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虞绍珩一手握着她腕子,一手揽在她腰际,锢着她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你明知故问。”苏眉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回过头来直视着他,“你再胡闹,我真的告诉你家里了。” 虞绍珩猛地把她往身前一带,“我又不是没有胡闹过,你怎么没去告状呢?” “你……”苏眉惶惶然挣扎起来,虞绍珩却又把她往自己怀中按了按,自嘲地笑道: “我调戏良家妇女,叫我父亲知道了,一定饶不了我,十有八九要把我打发得远远的,让我再也见不着你了。你要是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了,你就去告状。 到那时候,你再怎么想我,我也回不来了……” “你瞎说什么?”苏眉忙不迭地躲开他的目光。 “所以,不许告状,听到没有?”虞绍珩颇为郑重得同她交待:“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苏眉鼻尖一酸,羞恼地抬了抬被他捉住的手腕,“你这是听我的话?” 虞绍珩同情地看着她,笑微微地说道:“你想让听你的话,那也容易。你嫁给我,男人听太太的话,天经地义。” 苏眉被他纠缠得精疲力尽,一行眼泪潸然而出,“……你干嘛一定要想这么荒唐的事呢?” “荒唐?”虞绍珩面色一肃,话却说得不以为然,“你无非是想说,我是许先生的学生,配你不起。” “是我配不上你。”苏眉听他提及许兰荪,更觉得两人眼下这个情形太不成体统,急道: “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你老师?” 虞绍珩端然道:“若是去年这个时候,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自然是不应该的;可如今许先生不在了,我喜欢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老师的。”他放缓了语气,温言道: “眉眉,你以后总要嫁人的。这种事,做生不如做熟,像我这样知根知底的,总比你在外头随便认识的好。如果许先生泉下有知,也会放心我来照顾你……” “你别说了!”苏眉压着泪意打断了他,“你不要再说了。” 虞绍珩窥看着苏眉的神色,悄然放松了她的腕子,在她的肩背上轻拍着道:“况且,你和我在一起,还有你舅妈给你撑腰,我是决计不敢欺负你的。”苏眉一径流泪,他一径娓娓相劝:“我喜欢你,你都这么烦;换了别人,岂不是更烦?不如你应了我,省得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半晌,苏眉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呢?” 虞绍珩莞尔一笑,扶住她的肩,“你说呢?” 苏眉像是只惊弓之鸟,缩了缩肩膀,惊觉双手已然脱开了他的禁锢,连忙站起来,远远躲开了他,喃喃摇头:“不行的。” 虞绍珩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含笑纠正:“行的,你点点,什么都行。” 他如此一说,苏眉更是半分也不肯乱动,连头都不敢低了,只听虞绍珩柔声道: “眉眉,男人赌咒发誓最没意思了,不过,你要想听,那我就说。” 苏眉又退了半步,忙不迭地摇头:“不用了。” 虞绍珩笑道:“你既然这么信我,我就不会让你吃亏。” “不是……”苏眉才一开口,虞绍珩却径自转身,进房去了。 苏眉不知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急忙跟着他进去,却见虞绍珩端然拈了支线香,奉到了许兰荪的遗照前,“先生在天有灵,必然知道绍珩的心意。” 说罢,欠身一躬,将那线香插进了青瓷香立。 他回身之际,凝眸看着苏眉——她完全不能掩饰自己的惊诧,她想象不到他何以能把这样叫人骇异的事情表白地如此坦然。正在她讶然失神间,虞绍珩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施施然牵住了她的手,“很晚了,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挣扎,便先一步放开了她。 苏眉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到门口,不防他临出门时忽又站住,回过头来,极温柔地补了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苏眉几乎是本能地推拒。 虞绍珩却轻轻一笑,“不什么?不舍得我走?”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虞绍珩到了办公室,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托人去警局打听林如璟的案子。未到中午便辗转有了回话,虞绍珩听罢,耸肩一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苏眉这么心事重重还要躲着唐恬。 唐雅山这人他没什么印象,不过,这点儿风流罪过犯不着杀人灭口;若真的存心害命,做得又未免太蠢——虞绍珩摇摇头,转念便拨了叶喆的电话,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唐雅山有关,那唐家恐怕要平地起声雷。这么一桩闹出人命又涉及市府官员桃色新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专事打听警事新闻的记者捅出去,唐大小姐一定炸毛——他提前知会了叶喆,怎么发挥就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不料,电话转到装备部,那边的人却说叶喆正在休假。虞绍珩心道就算叶喆是陪着唐恬“放暑假”,也总会跟自己打声招呼,这么不声不响可不像叶喆平素的脾性。他又拨了电话到凯丽,店里的经理也说叶喆不在,言辞闪烁倒让虞绍珩起了疑,干脆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叶家,接电话的勤务兵却说叶喆病了,不方便接。 这说辞虞绍珩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直言道:“我是虞绍珩,叫叶喆接电话。” 那边迟疑片刻,换了个同他相识的少尉,憋着嗓子道:“你过些日子再找他吧,小叶昨天被我们长官关禁闭了,说是要关两个礼拜呢。” 虞绍珩听了,蹙眉笑道:“什么事惹叶叔叔生这么大气?” 那边也是一笑:“我也不好说,回头你自己问他吧,反正……红颜祸水。” 虞绍珩料想叶喆一“放”出来必会来寻自己,便也不急着寻他;不过叶喆那个脾气,要被关上两个礼拜那真是要了他的命了,但愿叶叔叔吓唬他两天也就算了,也不知道他这回是闯了什么祸,说到“红颜祸水”——唐恬应该不至于,莫不是叶喆在舞场勾栏里的哪个“红颜知己”被他父亲知道了? 整整一日,苏眉都提心吊胆,兔子一样竖着耳朵,却不知若是真有人敲门,自己是该迎还是该躲。她想了许多办法,或者她索性出门去,家中无人,给他吃一记闭门羹;又或者去请舅母到家里来,叫他不敢造次……她盯着桌上的座钟,也不知是盼它快走还是盼它停下,一想起昨夜种种,便烦乱莫名;就算提笔临帖,心亦难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