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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连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谨守规矩,甚至他去欢乐场应酬时,遇到的那些青楼女子都是美好而高雅的。而那个女人不但粗俗不堪,还全无礼义廉耻,常听说民间有种女人沾上了就再也甩不掉,说的大概就是她那种人。 虽然陈世美也出身低贱,虽然他也人品不堪,但毕竟他能一直装出谦谦君子的假象来,况且他的治世之才对国家社稷确实是有贡献的,这也就抵消了他的人品问题。但那个女人,除了空有个好皮囊和胆子大、会装相外,看不出她有什么好来。 不知不觉,王延龄又昏昏沉沉起来,忽然“啪”的一声,账本子掉到了桌子上,他没怎样,倒是把旁边的郭县令吓得猛一激灵,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起来。 王延龄实在是熬不住了,昨晚与敌兵激战之后又写了大半夜的信函,今日又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晚上又喝了酒,现在疲惫得趴桌子上都能睡着。 不能让郭县令抓到自己与潘氏的把柄,还是得与他睡在一处才不会落人口风。 便合上账本对他说:“这些卷宗记载得细致认真,账目也清晰明了,郭县令严谨治县的态度让本官很是欣慰。夜深了,不好再去打扰女眷,本官对你的才华很是欣赏,你随便找处地方吧,咱们秉烛夜谈,如何?” 见他不再查账,郭县令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听了对他的评语及赞赏之辞,更是喜出望外,于是赶紧抓住这个难得的与宰相大人交心的机会,命令下人快去收拾书房。 到了书房后,王延龄躺在榻上,没说上两句话就睡得人事不省,郭县令则翻来覆去,琢磨着今后要如何巩固与他的联系。 第二日,王延龄醒时已经天光大亮。 洗漱过后,精神焕发。吃早饭时,对一直小心翼翼陪侍在一旁的郭县令说:“最近时有敌寇前来进犯,只要你踏实做事,安抚好辖内的百姓,不让他们影响到军心民心,等战事结束,我会在圣上面前提及你的。” 郭县令听闻此言,对他简直感激涕零,急忙掏心掏肺地表明自己为国为民的一片赤子之心。 王延龄又勉励了他几句,然后派人找魏将军准备出发。想了想,又叫来个办事妥帖的侍卫,嘱咐他去买一辆马车来。 县令全家倾巢出动,都到门口为宰相大人送行。县令夫人拉着艾怜的手,依依不舍:“夫人,我同您一见如故,看到您,总让我想起我的亲妹子来。哎,我随我们家老爷来金明县的任上已经两年多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与夫人常来常往,可又怕会打扰到夫人。” 艾怜听出了她想进一步结交之意,只是自己是假的,就是真的,她也不敢给王延龄添麻烦,便叹气道:“我对夫人也是相见恨晚,也想与夫人多多交往,可是,我家相爷说了,这里局势不稳,要随时准备着把我送回京城。唉!真是造化弄人,以后夫人若去京城,meimei我一定好生款待。” 两人正依依惜别时,一个侍卫恭敬地对艾怜说:“夫人,请您上这辆马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艾怜愣了一下,这不是王延龄的马车,难道那些伤兵还在他的马车里吗? 来不及细想,急忙与县令夫人道别,踩上踏脚凳,进了马车,对她挥挥手,然后放下帘子长出了一口气。 这队人马朝着延州城的方向行去,路上,王延龄把那个侍卫叫到他的马车里,交给他两封书信,又嘱咐了一番。 中午时,快到官道的岔路口了,王延龄并不打算让艾怜进延州城,便想在此处与她分道扬镳。 他命令七弦道:“你先去前面,把路边那家‘张家脚店’里的客人都清走,让店家备一桌上等席面,我要请潘娘子吃饭。” 七弦应诺,马上遵命照办。 到了脚店门口,店家出来把他们全都迎了进去,王延龄请艾怜去了里面的雅间,魏将军和其他人则留在外面的厅里歇午。 桌上摆满佳肴,七弦给两人斟了杯酒,便垂首退下了。 王延龄风度翩翩地拿起杯,浅笑着对艾怜说:“潘娘子……” 艾怜打断他,严肃地纠正道:“相爷,请称呼我为艾娘子或是艾怜。” 王延龄本来还想先提议一杯酒,活跃一下气氛,为送她走做好铺垫,现在忽然就没了这个兴趣。晓得她的脾气不似其他女人那般柔顺,怕闹将起来吃不好这顿饭,便决定先什么都不说,吃饱后再撵她,于是喝了一口杯中酒,轻飘飘地说:“趁热吃吧。” 气氛忽然就沉闷下来,艾怜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看他,他微垂着的睫毛半遮住眼睛,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她还是察觉到他心里不高兴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也不知他是因为自己打断他的话生气,还是为改称呼的事生气。 唉!艾怜心里愁啊。 她向来活得自由自在,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不太去关注别人的情绪,现在为了攻略王延龄,不得不去琢磨他,总在猜想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错让他生气了,哪句话又惹他讨厌了…… 真累心啊! 她柔声地解释起来:“相爷,我改名字真的是为了您考虑,如果别人知道您身边有个潘娘子,一旦传出去,我怕陈世美会联想到我头上……” 王延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心,看都没看她,打断她道:“所以你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你自己,既然怕陈世美会联想,为什么还非要来找我,你以为你换个名字,陈世美的探子就不认得你了?” 艾怜哑口无言。 两人又闷头吃了一会儿,吃的差不多了,王延龄又把酒斟满,重新举起酒杯:“这杯酒权当是为你践行,请饮下这杯酒,旅途顺利!” 艾怜蹙起了眉头,紧紧地盯着他:“相爷,您这是何意?” 见她不给他面子,他便自己一仰头饮尽了杯里的酒。 他颈部的曲线优美诱人,随着他的吞咽,微突的喉结跟着上下跳动。艾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他放下酒杯,用帕子擦了擦被酒润红的唇,不紧不慢地说:“潘娘子,我派侍卫送你去耀州,耀州知州是陈相爷的人,他会妥善安置你的。” 艾怜冷冷地说:“陈相爷?你是说陈世美吗?我不去。” 见她如此不识抬举,王延龄也撂下脸来:“潘娘子,此事由不得你。” 艾怜气极:“您以前不是说会帮我达成心愿的吗?不是要帮我洗刷冤屈,揭露陈世美欺君罔上、抛妻弃子的丑事吗?堂堂宰相,怎能出尔反尔?您的话虽说不是金口玉言,但至少也应该一言九鼎,您如果言行不一,如何取信于民?宰相都这样言而无信,那大宋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好一副伶牙俐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