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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用力抠紧了跪伏在面前的少年的肩膀。 剧痛过后,是一阵轻松。 少年却依旧半跪在蕴宁身前,仰头瞧着蕴宁的神情里全是担心。 少年身上的衣服明显是上好的丝绸,被蕴宁这么一抓,已是皱成一团。蕴宁登时有些不自在,忙不迭收回手: “我好了,谢谢你……” “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吗?”察觉到蕴宁已是好了,少年扶着蕴宁脚踝的手这才收回去,却是微不可查的在身上蹭了蹭—— 曾经手起刀落,冷眼瞧着无数人头滚落身前都不曾动容,却没办法不为女孩的一声痛呼而乱了心神,甚至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手心里已然全是冷汗。 许是对方的眼神太过期许殷切,蕴宁竟不自觉有些心虚,迟疑了下,却依旧摇头: “还请公子见谅……” “龙舌草。”少年薄唇微启,缓缓吐了一个词出来。 龙舌草?蕴宁怔了一下,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要说这龙舌草,自己也不过同一个人说过罢了,就是当初回春堂时救过的疤脸少年。 当时会提起龙舌草,也是因为少年询问,他可以拿什么来偿还,担心他太过于执着这件事,才会拿来搪塞。 “竟然是你?”蕴宁恍然大悟之后,更是惊喜不已,“你的脸全好了?这是你本来的模样吗?真的太好了!” 那般无比喜悦的模样,令少年的眼眸越发温暖: “嗯,全好了呢。好到,你都认不出我了呢……” 语气里竟是有些遗憾的模样。 “说什么傻话呢。”一旦解除了危险,蕴宁又不知不觉间把自己带入了“老阿姨”的身份,“我认不认得出你有什么打紧?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家人不定多开心呢。” “你也是吗?”少年声音极轻,似是想要什么许诺一般,“这样一张脸你看了也会开心吗?” “当然了。”蕴宁重重的点头。 “奥。”少年点了点头——当初爹爹可不就是因为这样一张脸,临死时受尽折磨,一路逃亡时,甚至觉得拥有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也不错,起码不必担心再重蹈父亲的覆辙。可既然宁丫头开心,那以后就顶着这张脸好了,“对了,你以后叫我阿烨就好。” “阿晔……”这少年的名字吗?蕴宁又忽然想到什么,悄悄用手指了指从少年出现就温顺如小白兔的男子,“你们家的仆人怎么这般凶?” 少年扫了一眼男子: “厉二,还不过来给小姐请罪?” 那男子忙过来,毫不迟疑的“噗通”一声跪倒——没瞧见老大方才都是跪着的吗,自己这一跪,也不亏。希望这么听话,能让老大饶过自己方才对这少女的得罪。 “罢了。”蕴宁也不是那等得理不让人的,看男子诚惶诚恐的模样,也不好深究,却是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少年沉默了下,半晌低声道: “方才厉二那般,也是有原因的——我家长辈身染沉疴,求遍天下,却无处可医,这才来到这广善寺,希望佛祖庇佑,能少些苦痛……之前已是痛了两天两夜,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 “病了,很厉害吗?”蕴宁心也跟着往下一沉。上一次在广善寺时,阿烨就一身缟素,当时说是家中亲人殁了,怎么这么快又有亲人病倒?看他的模样,明显病情颇重。 阿烨刚要回答,方才还寂然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粗喘声,连带的一个惶急的男子声音响起: “湘儿,湘儿,你如何了?又开始痛了吗?” 声音沙哑,全是眼睁睁瞧着至亲受尽苦难却无计可施的绝望。 阿晔顾不得再和蕴宁说,疾步往房间里而去。 蕴宁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秋阳正好,房间里也一片敞亮。简单却干净的家具更是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房间里正有一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而男子面前的禅床上,正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能看出妇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却是由于病痛的折磨,早已颧骨突出、形容枯槁。 这会儿更是由于疼痛缩成一团,渗出的冷汗很快打湿了头发。可即便外人瞧着都痛,妇人却是一声不哼,怀里依旧紧紧抱着一个牌位,依稀能瞧见上面“爱子”两个字。 任凭男子如何安抚,都毫无回应不说,更是看都不看男子一眼。 蕴宁一颗心一下提了上去——到了这会儿如何不明白,自己突然出现时,那厉二愤怒的样子。这位夫人不定已受了多久的折磨,好容易酣眠一刻,却被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打扰。 不自觉上前一步: “这样也不是办法,让我瞧瞧吧。” 不管是出于对妇人的怜悯还是不愿阿烨一次次送别亲人,蕴宁都觉得自己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中年男子明显已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虽是看着蕴宁的年纪时有些不太相信,却依旧让开身子: “好。” 蕴宁探手握住女子的脉搏,女子明显想要甩开,可惜力有不及。 知道太过疼痛之下,妇人这会儿说不好已是混沌状态,蕴宁忙轻声安抚,哄小孩子般道: “莫怕,我帮你瞧瞧,很快就不疼了啊……” 女孩子特有的软糯声音,明显具有极好的安抚作用。 妇人慢慢停止挣扎,深陷的眼窝处却是有一滴泪掉落。 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身形猛地一滞—— 妻子已经把自己封闭起来多久了?这么些日子以来,竟是第一次对外界的触碰有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胃病胆囊炎齐齐来袭……先发上,待会儿再检查错别字 ☆、117 蕴宁轻轻拉过女子细痩的胳膊, 终于第一次体会出古人说的“皮包骨头”是什么感觉。 一时心中怜悯更甚。 只这些同情却在渐渐察知女子的身体状况后而变为愤怒,不觉瞪了旁边暗影里的中年男子一眼, 小声嘀咕道: “怎么不让夫人用些好东西……就把人饿成了这样。” 不怪蕴宁生气, 实在是看这家的排场,也不是那等穷苦的人家, 如何就能生生让一个人熬到油尽灯枯、来日无多的境地了呢? 似是没想到蕴宁有此一言, 阿烨忙悄悄扯了扯蕴宁的衣襟,低声道: “伯母这些日子以来, 吃什么,吐什么, 我们用尽了办法, 都没办法让她多吃一口东西……” 中年的脸在暗影中, 瘦削的背始终挺得笔直,却在听到阿烨这句话后,微微一晃, 鬓前一缕白发让人瞧了止不住心酸—— 看对方年纪也就和父亲差不多大吧?怎么就这般沧桑了。 一时只觉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