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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安素之没有想到对方问这些,出神愣了愣。 “我不是要搭讪的意思,我只是说……上大学每天见的人挺多的,但不一定记得,你有点眼熟,所以我想我们以前也许见过。”席寒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少有的害羞表情浮现,不过很快又恢复惯常的淡定从容。 “我没说你是那个意思。”安素之咧了咧嘴,对自己前一刻的慌张和自作多情有点自嘲。 “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席寒勋。”安素之怔怔看着席寒勋的眼,瞳孔的颜色很亮,目光少有澄澈而真诚。 真诚到打碎了她为那些小小细节虚构的美好的面。 “安素之。”她听到清脆轻快的声音带着笑从喉咙里发出来。 她一直都在追逐,向着他前行的方向,小心翼翼跟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后方。 高中那条长长无有迂回的回廊里,时常期待他得以察觉,可当他一回过头,又怕他轻易发现,心事败露,慌忙低下眉梢。感觉到视线,却又暗中窃喜。 她曾经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他们再次真正遇见的场景。 他们互相诉说关于往事的彼此了解的种种,天南地北,听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听他对她的好奇相识但踌躇不前往,听他对她一路走来变化的打趣,听他对与她相遇的欣喜和感叹相见恨晚。 可他还是对她说:他叫席寒勋,天寒地冻的“寒”。 笑容清晰而晃眼。 清晰得轻易打碎了她为日常种种与他相关的小小细节而虚构的玻璃假面,清晰得让她恍然大悟而后自觉,看见自己的不自量力。清晰得让她晃眼,早已被尘埃封锁的过去种种,仿佛都已眼前这位干净少年无有任何关联。 男生清冽的声线传到耳畔,带动周遭空气振动,安素之觉得耳朵里痒痒的。 一个熟烂于心底,却被他再次提起的“陌生”名字。 也许世事本就如此,早该相遇,却常常错过千山万水。 “其实我是认识你的。”不等他再开口,安素之便接着说。 很早很早以前。 席寒勋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直跑在前面的小年跑过来,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仰着头水灵灵的眼睛巴眨巴眨地看着她和席寒勋。 “素之jiejie,寒勋哥哥,你们在聊什么啊?怎么素之jiejie你好像不开心?” 安素之察觉到席寒勋看着自己,然后蹲下,轻轻掐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就说你这个淘气包怎么把小过哥哥丢下,跑到这里来惹素之jiejie生气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刚才气球在我这里很久了,现在要给小过哥哥玩一下,我没事做,才跑过来跟你说话的,真的不是淘气哦。”小女孩急的跳起来,头摇的像是捣浪鼓。 “呵呵,骗你的。jiejie没在生气。她只是在跟哥哥在聊天。说我们以前的事情。” “寒勋哥哥,你骗人。你下次,不许再骗我了,mama说欺骗别人是不好的。知道吗?”小女孩一本正经地昂起头对蹲下的席寒勋说。 “是,小公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席寒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表情宠溺。抬头对安素之笑了笑。 安素之下意识扭开了头,怕下一秒心事败露。 安素之知道,欺骗别人是不好的。 可那样的道理,那位早就被时间荒洪掩埋的亲密陌生人,曾说过的话,曾做过的事,也早已被厚厚的浑浊空气里被重重阻隔,只剩模糊的照面。安素之没有mama,所以她总觉得人如果能够欺骗得了自己,那该多好。 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不见不散 小过和小年顺利到家了。走出来迎接的女主人,即两个孩子的mama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女子,齐耳短发,看起来还是明媚动人的少女模样。 离开的时候,安素之和他们道别,两个小孩吵着下次还要来学校找她玩,让她和提前走掉的寒勋哥哥一定要出来 年轻mama扛不过两个小孩的热情,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安素之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两个孩子期待的笑脸,到嘴边的“我们并不是很熟”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素之捧着离开前席寒勋给自己的号码呆坐,编制好的短信改了又改,删了又删。 “瞧你失心落魄的样子,不就一条短信,我帮你。” 还没等安素之反应过来,手掌一空,从上床铺下来的玮云瑶就把手机给拿去了。手机发出叮的提示音。 “你看我这不是在帮你吗?免得你被别的事影响终生大事。”玮云瑶点了点桌面上很久没翻页的书,后来被安素之的平静眼神看得发毛怯怯地把手机落放下。 桌上手机屏幕“短信:‘你提前走了,两个小孩都有些舍不得,希望以后可以再过来学校找你——安素之’已发送成功”的字样显示,又逐渐光亮暗下去,完全熄灭。 她不必再去考虑短信里头用“安素之”还是应该把姓氏去掉的差别所在,抑或为短信里头是否该语气亲昵还是按实际情况决定而纠结半天。 就这样认识了。 也许是在每一次,每一次的脑海预演中,想象细微而温和地包裹住了所有不完美空隙,形成了绝美虚构的画面,才会把现实的未熨平的毛絮对比的如此不堪入目。 他对她的一切,都只是来由于零星片段拼凑成的听说。 也许是她也未曾真正了解他,所以才会不知道他连自己是否就是某个人都不了解。 也许是她太过在意。所以才会注意到交谈时,他震动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所以才会注意到听完电话后,他要离开的匆忙身影,有些光晕蒙上了眼,变得无限遥远。 张爱玲曾说“爱情本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可又究竟有多少人,像是被下了诅咒,纠缠于其中,无法洒脱离去。 多少人的一生是靠着那些人称与人称之间的寥寥字数又空洞的动词存活,生命才重获或丧失意义,否则为什么不是“我爱一只猪,我恨一头牛”而是“我爱你,我恨他”,爱上或恨上都互相牵扯那么多年,回忆时仍感慨万千。纵使聪明的人用一句话便能够精辟概括其中所有,可是断断续续的情感,莫不是用一生来寻觅、收集、整理,最后才得以完整。写下得以参透,却无法摆脱的宿命,令后人唏嘘。 安素之微微仰头注视着天边如红莲燃烧殆尽的夕阳,在空旷里被四合的暮色一丝丝吞没。不知所向。 她重新洗涤的白色外套,早已没有了雏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