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大明漕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河说话,自顾自的温酒,待酒滚沸,壶口“哧哧”冒出guntang的白气,云娘拿布握起壶柄,倒了一杯出来。这酒微微泛黄,冒出的热气里翻滚着糯米和蜂蜜的香味,云娘先嗅了一嗅,然后道:“还成,糯米没酿酸,糯米一酸,酒就发苦。嗯,蜂蜜也正好,其实用蔗糖酿的更好喝,不过蜂蜜也凑合。”

    云娘自己说自己的,完全不理会一旁的蓝河,蓝河也不打断她,这云娘虽布衣简陋,却又没有小户女穷酸爱富和鼠目寸光的坏毛病,她言之有物且懂得生活,这不是一个寒门小户家养出来的女子。那类女子,看着洁身自好,实则肤浅爱财,只要稍加利诱,就恨不能扑上来奉献所有,更不要说只是引荐一个人了。

    这云娘,倒是有些棘手,蓝河袖中本有一块玉玦,这玉是前朝的东西,值些银子,见云娘丝毫没有说正事的意思,她拿出那块玉玦,开口道:“云姑娘这边有什么消息,史家姑娘同意见我吗?”

    玉玦成色不错,云娘抓起来,瞧了一眼,“哟!鹰抓鲤鱼,不错啊,好东西。”

    蓝河心中一喜,以为此事有戏,谁知云娘将玉玦往楠木桌上一丢,道:“我又不想升官发财,抓住礼遇又有何用?”

    鹰抓鲤鱼,即是抓住礼遇,是书生们最爱的纹饰,十年寒窗,可不就是为了一朝能够鱼跃龙门么。

    蓝河看出来了,云娘根本就是在调戏她,蓝河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不知云姑娘有什么需求,不妨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云娘瞥她一眼,“真的?”

    蓝河点头,“真的。”

    云娘嘴角一弯,饮下一杯酒,“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不要紧,只是你们找青棠何事,不说清楚,我怕你们见不到她。”

    蓝河颔首,道:“青棠?史家的姑娘名青棠,好名字,多谢云姑娘告知。”

    云娘翻了个白眼,心道:你jiejiemeimei和青棠还是情敌呢,你还能不知道青棠姓名,装什么傻?

    云娘咳一咳,说:“青棠身子不好,如今天气冷,她是不会见客了。蓝河姑娘,我看你还是请回吧。”

    蓝河标致眉目中尽是笑意,她瞧云娘一眼,“云姑娘只怕还没和史家姑娘打过照面吧?”

    云娘这些年常年在市井之中打滚,一般的泼皮无赖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蓝河只是一个初来咋到的妹子。蓝河有求于她,此刻被人拆穿了,云娘还笑了笑,说:“你猜?”

    蓝河惊诧于云娘这般直接,她根本不受言语的刺激和挑衅,问她是不是说谎,她竟然说,你猜。蓝河叹口气,软下口气,“云姑娘,我找史家姑娘真的有急事,请你通融一下,事成之后,在下必有重谢。”

    云娘低头拨了拨小红炉子里的炭灰,蓝河愈发吃不准这云娘到底是个甚么意思,予以重利,她还这般怠慢,蓝河又问一句:“云姑娘如何才能答应?”

    黄铜的酒壶溅出沫子来,那一点酒星子打在炙热的炉子上猛地燃起火花来,云娘将布巾子往上头一盖,脸色都没变一下。瞧见云娘举动,蓝河眉毛一动,这云娘不是好打发的,看来找她这条路行不通,还是要另觅他法才行。

    “蓝河姑娘初次来苏州城,要打听的人是一个官家小姐,想必姑娘找的也不是这位小姐,是否想同史大人攀交情?如若是这个打算,不如去巡抚衙门,史大人现今就在衙门里坐着,有话直接去那儿说,岂不是方便的很?”

    打蛇打七寸,云娘分析蓝河是需要青棠说情,霍大人在扬州城,史大人在苏州城,这蓝河似乎还不清楚青棠姓霍,还只以为青棠是史家的姑娘。云娘如是说,蓝河一时又不会接话了,这云娘且如此难缠,那位史家的姑娘岂不是更加难说话,那自己所提之事,又当如何开口啊!

    外头的小厮敲门,说要上菜,蓝河心间一动,说:“那我想与史家的姑娘交个朋友,不知云姑娘和史姑娘肯不肯赏脸给在下一个薄面儿?”

    桌上切着烤好的薄牛rou,云娘用筷子夹起来,然后又丢进盘子里,哼一声:“莫说你我非亲非故,青棠与你更是半分交情也无,非要给你脸面,这脸面又从何而来?”

    云娘下了狠心,非要将蓝河逼上绝路,她要蓝河背后的顾惟玉出来。时机也差不多了,吊了这蓝河这么久,是时候点拨她一下,“那个姓......”云娘要说那个姓顾的,她还没表达清楚,那头蓝河就开口了。

    “我家里是做漕上生意的,先帝征北漠,朝廷借了我家里的船运粮草,如今仗打完了,可我家里的船被扣了。原先租借凭证上是淮安府的官凭,而后淮安知府卷入贪墨案,我家里租借给朝廷船也说与贪墨案有关,这船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不管朝廷如何,咱们与这些却是无关的。”

    云娘也不傻,道:“你拿着凭证去淮安府索要即可,找史大人做甚么?”

    “淮安新任知府说此事有关贪墨案,上任知府的事件还没查清,这些船只要暂时扣押,不能归还。”蓝河有些焦虑,显然为这事很是伤了一番脑筋。

    云娘道:“既然官府说尚未有决断,那再等一等又如何,总会水落石出的。”

    “你懂什么?”

    蓝河将桌子一拍,站了起来,声音拔高稍许,“船都坏了!官府说等,实则还是拿着我家的船运东西,都半年了,如今进了冬天,船只搁浅碰礁,损坏尤其严重。真要待水落石出之日,还回来的恐怕只有几块木板几颗钉!”

    ☆、距离

    蓝河穿一件湛蓝锦袍,衣袍修身服帖,她头上的白玉簪锁住了满头秀发,她手掌背在后头站在得月楼临街的窗口,远远看去,公子临窗而立,风光无限。蓝河两只手掌都背在身后,窄袖之下的手指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云娘说会替她约史家姑娘,蓝河没有把握,这史家姑娘会不会拿出官家小姐的派头来压自己一筹,或者说,这位小姐不通经济,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蓝河很疑惑,同样也很紧张。

    得月楼门口的河水已经冰封,唯有一条小桥可以通人,蓝河紧紧盯着每一顶轿子,或是华丽的马车,她认为,应天巡抚家的姑娘,应该有这样的派头。蓝河没等多久,外头就有动静,似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蓝河又扭过头去,还没瞧见该等的人,关注外头做甚么。

    小厮给云娘指了路,云娘掀开门帘,唤了一声:“蓝河?”

    蓝河回头,云娘与一个穿淡青色斗篷的姑娘进来了,蓝河瞧她一眼,心中一跳,她真漂亮!蓝河初次见到霍青棠的感觉,就是这四个字,她真漂亮。在往前或者往后的日子里,蓝河其实见过很多女子,但再也没见过一个女子如霍青棠般,让她忘记如何开口,唯一只记得,她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