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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忙上前看诊。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和缓下来,长吁一口气,“皇上连日劳神,这是累的,睡一觉就好了。” 傅云英松了口气。 刚才看到朱和昶面色发白,她还以为他又犯病了。 吉祥嘱咐院判不要多嘴,免得动摇军心。 院判在宫里伺候,自然知道轻重,表示绝不会走漏消息。 不一会儿,宫人送汤羹进来。 朱和昶还在睡。 傅云英让吉祥在床边守着,正要退出去,扯动衣袍,袖子从朱和昶手里滑了出来。 他轻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 吉祥忙扶他起来,喂他服下汤羹。 傅云英抬头看了一眼屏风外的菱花槅扇,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清。 朱和昶招呼她坐下,指指汤羹,“你也吃一些?” 傅云英道:“这是药膳,不能随便吃。” 朱和昶笑了一下,“那别碰了。”扭头吩咐吉祥,“让御膳房送别的来。” 虽然卫奴兵虎视眈眈,宫里还是预备了过年的东西,御膳房很快送来热腾腾的羊rou扁食,糟猪舌,海参烩蹄筋,枣泥卷,还有一盘江南蜜柑。 傅云英没有推辞,坐下吃了碗羊rou扁食,拿起一枚蜜柑。 吉祥收拾完食案,躬身退下。 灯笼发出晕黄的暖光,殿内铺墁金砖,灯光打在地上,映得一片辉煌。 朱和昶摘了头冠,半靠在龙榻上,看傅云英剥蜜柑吃,有点馋,伸手够盘子。 “朕能吃这个吗?” 傅云英点点头,太医没有说他要忌口,伸手把盘子挪到他跟前,看他一眼。 朱和昶拿了枚蜜柑剥开,撕下几瓣塞进嘴里。 正要赞一句甘甜,耳畔突然传来一句: “皇上,您是不是知道了?” 朱和昶呆了一呆。 然后“噗嗤”一声,嘴里来不及咽下去的蜜柑喷了出来,织金锦被上一片淋漓。 他掩饰性地咳嗽几声,干笑了几下,“知道什么?” 傅云英看着他,“皇上,归鹤道长给您的信里,是不是提起臣了?” 朱和昶张口结舌一阵,手忙脚乱,拂去袖子上的灰尘,不看她,眼神飘忽。 傅云英忽然一笑,“皇上,谢谢。” 朱和昶怔了怔,手上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抬起头。 傅云英清亮的眸子望着他,目光平静。 两人都沉默下来。 内室鸦雀无声,花几上的铜炉溢出一股股袅袅香烟。 片刻后,朱和昶叹口气,摇摇头,打破岑寂,“一直把你当兄弟,原来你竟然是我meimei。这都是朕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 傅云英眼皮直跳。 朱和昶靠回枕上,笑着道:“现在朕知道了,以后会好好护着你,你想做官就做官,想当公主就当公主,随你喜欢……” “皇上。” 傅云英打断他。 “王爷的话,也就能骗骗他自己。我不是他养在外边的女儿,我父亲是傅老大,母亲是韩氏,我出生在甘州,是平民之女。” 既然要坦白,就不该再捏造一个谎言出来。 朱和昶久久不说话。 灯火朦胧,摇曳的火光隔开两人,幔帐低垂,远处似有若有若无的钟声响起。 沉默许久后,朱和昶摇摇头,唇边浮起几丝笑,带了几丝促狭,“当我的meimei不好吗?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傅云英垂下眼眸,嘴角轻扯。 朱和昶笑了笑,轻声问:“刚才你说谢谢,谢我什么?” 傅云英望着那一盘浑圆的蜜柑,道:“王爷都告诉皇上了,皇上怕我难堪,不想拆穿我,这几天故意装作不知道……所以要谢您。” 朱和昶抬起眼帘,深深看她几眼,嘴角勾起。 “是啊,看我对你多体贴。” …… 看到信的那一刻,朱和昶觉得难以置信。 老爹告诉他,云哥是女子,当年在他的帮助下才能顺利参加乡试。 朱和昶目瞪口呆。 云哥怎么可能是女子? 虽然云哥确实生得清秀标致,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云哥的身份,女子怎么可能进书院读书呢?而且还能从容不迫地和一帮男子打交道?还扶持他登基,帮他出谋划策,为他平衡朝堂? 他们在书院的时候住一个院子,他从来没发现云哥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震惊过去,朱和昶开始细细回想以前相处的种种。 难怪每次学生们一起去大江凫水,云哥总是坐在岸边帮他们看衣裳。 不对,他们一个个脱得精光,云哥当时就在场,淡淡扫他们一眼,完全没露出害臊别扭的表情啊? 如果是女子,看到他们脱光了,怎么也得扭捏一下吧? 还有,暑热天丁堂学子光膀子在走廊里睡觉,云哥起得早,每天早上从一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半大少年中间走过去,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啊? 说像吧,好像真有点古怪。但说不像吧,好像也能解释得通。 朱和昶好半天都没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直视作兄弟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呆坐了很久。 一时觉得气愤,云哥怎么能骗自己呢?还骗了这么久!他都老实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了! 绝交!必须绝交! 一时又觉得云哥可怜,她一个女子,置身一群男人中间,时时刻刻都得防备着身份暴露,她需要承担多少压力? 她还被自己派去荆襄招抚流民…… 哎,还是原谅云哥吧,她有苦衷。 一时觉得匪夷所思,好好的兄弟,怎么就变成娇娘子了? 一时脸红如猪肝,还记得在书院的时候,他推荐了不少艳、情给云哥看,云哥表示没兴趣,他大为惋惜,觉得云哥太老实了…… 朱和昶捏着信纸,脸色一时青一时白一时红一时紫,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云哥是个女人! 他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直到送总兵出乾清宫,站在台阶前,看到雪地里的云哥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烦恼有点可笑。 那一刻,他释然了。 云哥是男还是女,有什么分别呢? 她还是他认识的云哥。 以前,他把云哥当成弟弟,以后,把她当meimei看不就好了? …… 朱和昶坐起身,重新拿起一枚蜜柑剥开,把果rou放到傅云英手上。 “云哥,对不起。” 傅云英捧着蜜柑,疑惑地看着他。 朱和昶唇色还是淡淡的,郑重道:“我身为你的朋友,不知道你的难处。你帮了我很多,可我没什么帮到你的,这些年你一个女子,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受了很多委屈,我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