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恰锦绣华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39

分卷阅读639

    的燕子恪都不讲究这些了。

    燕子忱先干掉一碗,开怀笑着拿手背一抹腮边的酒,然后就看见他大哥撂下碗,顺手就接过他闺女递上去的白白香香软软的小帕子在嘴角摁了摁。

    “……”这还有随时随刻贴身服务的呢?再垂眸看看自己湿漉漉的手背……从当兵到现在无论吃rou喝酒还是擦血揩泪一直都是用的这只手的手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为什么今天觉得好凄凉啊好凄凉?!

    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闺女是坐在石桌的另一边的,挨着她大伯,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来做客的客人——这丫头在燕家军好歹也是待过不少日子的,这么快就把和她爹的战友情给抛脑勺后头去了?

    结果这小位倒是挺有身为“客人”的大方劲儿,起身还给哥儿俩倒酒呢,一人一碗满上,又把装月饼的食盒放到两人中间:“先垫垫食儿再喝酒吧,大伯还没有吃晚饭。”

    “喔,听五枝说这月饼是你亲手做的?”燕子恪探着肩往食盒里瞅。

    “有你爱吃的酥皮月饼,这个是椒盐百果的,这个是油酥掺着茉莉花的,这个是奶香蛋黄的。”燕七给他指。

    燕子恪伸手拈出个茉莉花馅儿的,先咬上一口,细细品了,偏过脸来看燕七:“很好。”

    “是吧。”燕七道,抬眼一瞅对面,“爹也尝尝啊,你爱吃什么馅儿的?”

    “……”燕子忱把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搓着下巴,“都是你做的?”

    “对啊,今天刚上手学的,好不好的就这样了,敢不敢尝一个?”

    “哈!我闺女做的,就是这馅儿里夹着砒霜老子也要连吃八个!”燕子忱伸手过去,抓起个黄皮儿大月饼,张口就咬了大半个,“唔!不错!好吃!什么馅儿的?”

    “……”燕七无语地看着她爹塞的那一嘴,“rou松的……不要吃太急啊,当心噎着。”

    “噎不着,有酒,来来来,闺女,大过节的,跟爹喝一个!”燕子忱端起碗。

    “我先跟大伯喝吧。”他闺女却拿起碗来找人大伯碰杯去了。

    理也是这么个理儿,长幼有序,敬酒当然是要先敬年长者……燕子忱把酒碗放下,两口吃光了手里剩下的半块月饼,什么馅儿的来着?

    塞北的酒后劲儿足,前劲儿也不弱,燕七可没敢一气儿干,喝了几口就撂下了,还得垫点儿刚烤上来的羊rou,听得旁边的兄弟俩又进入了工作话题,燕子恪道:“姚立达的死士城里倒是捉了几个,然而既是死士,便很难从口中问出什么。这些死士一日不回,姚立达的疑心就会多增一层,因而若要动手,便要尽快,否则暗道也就成了摆设,白白浪费。”

    “我也是这么想,”燕子忱道,“只不过尚无办法摸清谷中底细,姚立达既不惧我们围谷,就意味着他应该留有后手。我带人将此谷附近一寸寸翻了不下十遍,并未发现还有其它出口,但若还有通往别处的地下暗道,这就不好发现了,不过我让人每日在以此谷为中心的方圆百里范围内不间断地巡逻,就算有暗道,姚立达也没那么容易逃脱。”

    燕子恪略略点头:“这一带地下皆是岩石,想挖暗道也没那么容易,然而姚立达在此地已有二十余年,真若一门心思地给自己谋后路,修出一条长达百里的暗道倒也不是不可能。”

    “这方圆百里除了沙土地就是岩石山,再远些的话,往北是蛮子的地界儿,姚立达修后路也不可能修到那边去,往南是风屠城,已经有了一条暗道,往东是沙漠,往西是山区,姚立达若是考虑到有这么一日会被围堵在铁矿内,修逃生暗道的话就该往能存身的地方去,南边通往风屠城,这是求生途径之一,再若有其它的暗道,也应是第二能存身的选择,东、西、北三面相比来看,大概也只有西面的山区有利于他逃亡了,然而西山区非但山势险峻,且皆是石头山,山上草木不生,他就是逃到山里只怕也撑不了多少时候,所以我怀疑……”燕子忱说着抬眼望住燕子恪,“暗道,许就只有通往风屠城内的那一条。所谓的姚立达的后手,也只不过是为了他自己逃命的后手,一条如此狭窄的暗道,让他的亲兵大军从里面逃脱是绝不可能的,但若只让他和他的暗卫逃走,那却是相对容易得多。”

    “姚立达大约从未想过自己会丧失对风屠城的掌控权,”燕子恪掸掸衣上掉落的月饼皮的酥渣儿,一提衣摆架起腿来,“在他脑中所构想的最坏的打算里,朝廷的兵将他围堵在风屠城内才是他所能落到的最差的境地,毕竟风屠城是他的根本,他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这城,因而这条地下暗道修起来的作用么……”

    “不是为了从铁矿回到风屠城——”燕子忱道。

    “而是用来从风屠城去到铁矿。”燕子恪一笑,“姚立达的亲兵平日都乔装成开矿的工匠藏身于矿中,一旦风屠城遭围,姚立达便可立即派人通过暗道前往铁矿,矿中亲兵得到号令即可武装出谷,由外部打击围城的朝廷军队,与城内姚立达的守城军里应外合,破去朝廷军,而之所以将暗道口设于永乐塔内,也是姚立达的谨慎之处,防着身边混入jian细,不好将这最后一根保命稻草放在他的总兵府中——由此看来,铁矿与风屠城之间,只有这一条暗道。”

    哥儿俩凑到一起,聊着聊着就理清了思路。

    “也就是说,”燕子忱给他哥倒上酒,“姚立达能在铁矿中撑到现在,全靠平日积攒的军粮,一旦长时间耗下去,迟早有粮绝之日,届时他不出也得出来,不打也得跟我们打。”

    “据你估计,姚立达私屯的军粮大约有多少?”燕子恪端起碗,喝了一口又放下。

    “年年用来养他的亲兵,至少也要屯够一年的量,况姚立达前一阵子见形势对他不利,提前又往里运了更多的军粮也未为可知。”燕子忱却是一气儿把自个儿碗里的酒又喝干了,然后冲着燕七一勾手指头,再指指自己的空碗,他闺女就特别可人意地给他把酒倒满了。

    “夜长梦多,一年的时间太过漫长,人都有惰性,在我们松懈之时,姚立达若是来个出其不意,届时胜负难料。”燕子恪道,“铁矿入口处是怎样的情况?”

    “仅有一条洞穿山腹的隧道通进铁矿,姚立达早有准备,隧道口弄的竟是铜铸的吊桥门,跟他娘的城墙一般厚,火药炸都炸不碎。”燕子忱道。

    “安安可有主意?”燕子恪忽然天外飞仙般甩了一句给燕七。

    燕七正在旁边跟一枝分月饼吃呢,闻言一回头:“火药炸不了门就炸山啊。”

    “炸山有个鸟用,才刚没听见?铁矿内部大得很,长度足有八里,石头崩飞了也砸不到姚立达的营盘。”燕子忱一扬眉,“‘安安’?”

    “大伯给我起的字。”燕七道。